成親後,他對雲娘很好,如珠如寶的疼愛,讓雲娘仿佛置身於蜜罐之中。她覺得他很愛她,除了有時候對她有些霸道,比如要求她在他面前只穿藕荷色的衣裳,只能用朱紅色的口脂,畫遠山眉。只要溫漣喜歡,雲娘都盡力配合。
直到有一日,她一時興起在他面前穿了件鵝黃外衫,溫漣竟因此勃然大怒。她才發覺自己只是個代替品。她有一張和他曾經心愛的人近乎相同的臉,他教她禮儀,教她識字,替她描眉,從來不是因為愛重她,他只是想把她完完全全變成另一個女人的樣子。他很早以前就盯上了她,連她心裡最美好的初遇,都是他精心設計的騙局。
雲娘噁心得想吐,他知道雲娘想離開,就把她關起來。她每一次試圖掙脫,都會遭到他的折磨。一邊折磨她,還要一邊說愛她,他是條徹頭徹尾的瘋狗。雲娘被他折磨得半死,幾欲崩潰。
她想要求救,但沒有人會為區區一個農女,得罪溫漣這樣的權貴,她沒有別的出路,直到看到了趙錦繁留給她的字。
雲娘將她所知的,關於溫漣與那群地痞之間的事盡數告知於她。因此她才會那麼清楚那群地痞會在何時何地作案。
溫漣入獄後,雲娘得了解脫,離京重新生活。她在給趙錦繁的回信中提起過,溫家倒台後,曾有位貴人幫過她大忙。
依她的描述,仔細想來,那位貴人應該就是信王無疑了。
登基大典接近尾聲,底下群臣大聲山呼聖明,當然那群臣子並不是朝著趙錦繁喊的,而是朝著她身旁的信王喊的,喊的是「攝政王聖明」。
趙錦繁坐在龍椅上無所事事,瞥了信王一眼,正巧對上他投來的視線。
信王看著她道:「你很聰明,但有一點你沒料對。溫氏想爭儲位是溫氏的事,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改立儲君的打算,對我而言誰坐那個位置,最終的結果都一樣。」
對他而言,選誰都可以,從前的確如此。
趙錦繁斂眸:「但從您踏進明月樓的那一刻起,我就是您唯一的選擇。」
信王低笑了聲,大約是平生從無敗績,久違地遇到了棘手之人,難掩興奮和殺意。
趙錦繁:「……」
大殿之上,幾十座趙氏先祖的牌位不知何時被請了上來。禮官們引經據典,提出趙錦繁應尊稱她身旁那個男人為仲父,以表敬重。
意料之中的立威環節,趙錦繁面色平靜,在群臣的附和聲中起身,正面對上信王。
信王忽問她:「你不殺了那個孩子?」
他指的是成王世子。其實她想要帝位,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就是殺了成王世子,就像那群人為了讓成王世子繼位而對她做的一樣。
留下那個孩子,對她而言後患無窮。
可惜她下不了手。
趙錦繁垂眼:「稚子無辜。」
信王失笑:「無意義的仁慈。」
趙錦繁瞥他一眼:「您也不遑多讓,逢亂必平的義士。」
信王:「……」
「啊,不對。」趙錦繁道,「現在應該尊稱您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