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官員低著頭一言不發,挨完訓滿臉喪氣地從屋裡出來。
「他今日怎麼火氣那麼大?」
「你不知道嗎?明日是他得意門生的忌日,每年這幾天他都是這副鬼樣子。」
「得意門生?」
說話的其中一位官員,舉起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小聲道:「不就是幾年前為攀附權貴泄露考題被砍頭示眾的那位。」
提起那位,眾官員默契噤聲。默了會兒,有人嘆了一句:「難怪他一直那麼討厭劉琮。」
「那可不是嗎?他那得意門生一死,先帝重開會試殿試,讓那本來落第的劉琮得了重考機會,一舉奪得會試第一,先帝還為安撫暴動的寒門和平民士子,還在殿試破格提拔他當了狀元。」
「可惜朱翰林一直不看好他,那麼多年他還在七品晃蕩,原地踏步不見半點長進。」
「那也怪他自己不爭氣,做什麼事都縮手縮腳畏首畏尾的,膽子比芝麻還小,動不動就來一句『此事萬萬不可』,要不就是『我管不著』,這種人能成大事才怪。」
「要不怎麼都叫他劉小膽呢?」
眾人聽見劉小膽這一諢號,嘲諷地笑出聲。不知是誰提了句:「說起來那劉琮人呢?」
「不知道,好像今日一整天都沒見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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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刃接了荀子微的指令,去翰林院跑了趟,回到長陽殿復命道:「回稟君上,翰林院不見劉琮,方才長風從他家中探查回來,說他家中也不見人影。」
荀子微道:「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
趙錦繁在旁與荀子微對視一眼,道:「他這是跑了?」
荀子微對她道:「跑不遠。」
他轉頭吩咐懷刃道:「命人搜查全城,務必活捉此人。」
懷刃抱拳領命應道:「是。」轉身疾步出殿。
荀子微望著懷刃的身影消失在院中,低頭繼續處理方才未處理完的公務。趙錦繁坐在他近前,默默看著。
等他處理完公務,她也起身告辭。
荀子微見趙錦繁欲走,問了句:「陛下不留下來等消息?」
「不了,夜深了,今日已打擾您許久。」趙錦繁道,「倘若有消息,煩請您派人知會朕一聲。」
荀子微道:「好。」
趙錦繁起身離殿。她走後不久,老太監長德慢悠悠來見荀子微道:「陛下臨走前,讓老奴同您說一聲,早些歇下,莫要太過操勞,您昨日也沒闔眼。」
荀子微一愣:「你確定沒聽錯?」
「這次絕對沒聽錯。」老太監長德肯定道,「她很關心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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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潛進署衙旁長街的暗巷之中,融入漆黑夜色。
他躲在角落的稻草堆之中,一動也不敢動,布滿血絲的雙眼緊盯著來來往往的官兵。
他不敢大聲呼吸,手抖得厲害。他告訴自己,別怕,不要做膽小鬼。要堅持下去,等到明天。
天總會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