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繁聞言用力點了點頭,心想原來如此。荀子微瞥見她的反應,覺得她明明失了憶卻還要硬裝記得的樣子煞是可愛,忍不住輕笑了聲。
楚昂瞥了言懷真一眼:「這麼說你今天來找陛下, 是有頭緒了?」
言懷真道:「沒錯。這三月來, 我翻閱各類相關記錄,又走訪詢問了不少當初親歷議和金失竊一案的人, 摸清了些事。」
沈諫饒有興致:「說來聽聽。」
言懷真道:「十四年前,大周與北狄相約在兩國交界之地靈州, 交付議和金……」
靈州是從前他祖父荀老將軍殞命犧牲的地方。趙錦繁在聽言懷真提到「靈州」時,朝荀子微看了眼,見他神色如常,鬆了口氣。
荀子微察覺到她的目光, 回看了她一眼。
趙錦繁忽覺藏在圓桌下的手旁傳來微癢的觸感,身旁人的手背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 似乎正試探著想要貼近。
她微愣,睜圓了眼望向荀子微。荀子微一臉正色,看上去正耐心聽言懷真說話。
她以為是自己想多了,卻不想下一瞬手被身旁人悄然扣住,很快十指交握,掌心傳來熟悉的溫熱。
言懷真還在繼續道:「護送議和金的隊伍,將一萬兩黃金送至靈州府,鎖存府庫,派人嚴加看守,等候次日交付於北狄。誰知當天夜裡,府庫遭了賊,議和金被人盜走,下落不明。」
「關於竊賊的線索有三,一是賊首極為熟悉靈州府庫,我軍部署以及當地地形。二是負責看守議和金的一位將領在臨死前,扯下了賊首的面罩,在看清賊首真容後驚呼了一聲:『是你!』顯然這位賊首是自己人,並且是那位將領熟識之人。」
沈諫道:「那第三點呢?」
言懷真道:「第三點並未被案卷記錄在冊,是我在走訪當年親歷者時偶然得知。當年那位賊首在逃跑時,被一位巡邏的士兵拿尖刀刺穿了後背,雖不至於致命,但留疤是一定的。」
楚昂愣道:「這麼重要的線索為何沒被記進線索?」
言懷真道:「那位士兵在刺傷賊首後,亦被賊首所殺,無法開口言說其遭遇了。但他刺傷賊首這一幕,被當地一農婦目擊。那位農婦並不知賊首竊走了議和金,只知賊首異常兇狠,見人就殺,她害怕去報官被打擊報復,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直瞞而不報。直到去歲離世前,才同兒女把話說明了。不過當時那位士兵刺中了賊首背後哪塊地方,因為年代久遠,她實在記不清了。」
楚昂道:「僅憑這些線索,想要找到當年那位賊首也很難。」
言懷真道:「但我想這個人,很有可能現在就在這座玉泉山莊之內。」
沈諫更來興趣了:「哦?」
言懷真指著先前那封信道:「這封告罪信的署名那一處,留下了半個偏旁『冫』。正巧,當年負責護送議和金與北狄人和談的三位官員,名字中皆有『冫』。這三人也是老師多年摯友,交情深厚。」
沈諫問:「哪三位?」
言懷真猶豫著朝楚昂看去,暗示此人與楚昂關系匪淺。
楚昂想到了什麼,臉色一沉,道:「說。」
言懷真道:「第一位是沈相的恩師,當年身為一國宰輔的馮文。」
沈諫聞言神色未變,似乎早料到了言懷真會說出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