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日山道,黃昏時途徑一小鎮, 原想找間乾淨的食肆進食,卻見沿街有人叫賣糙面窩頭。
荀子微想起趙錦繁推著他去禾高鄉求醫那會兒,累得不行停下小歇時,在路邊咬的就是這種乾糧, 記得當時她一口氣吃了兩個。
賣糙面窩頭的小販見他一直往自個兒這看,上前問了句:「要窩頭嗎?」
荀子微道:「要兩個。」
「好嘞。」小販拿油紙包了兩個糙面窩頭給他, 「您拿好,小心燙。」
荀子微從小販手中接過糙面窩頭,像當時的趙錦繁那樣,放進嘴裡一咬。這種糙面窩頭口感很粗糲,但確實充飢。
可他現下有必要放著好好的食肆不去,吃這個充飢嗎?荀子微蹙了蹙眉。
夜裡他又做了夢,夢裡滿是意可香的甜膩氣味。榻上之人未系束帶,單薄的裡衣因浸了水而半透,隱見其下白皙柔軟的肌膚和婀娜的軀體線條。她衣帶半松,只需一挑便能挑開,嘴唇輕張,露出內里水潤的唇肉,似夏櫻般飽滿紅潤,仿佛只要輕輕一吮,便能沁出香甜汁液……
荀子微自夢中驚醒,額前儘是克制的汗珠。他抬手取過一旁水囊,仰頭飲盡水囊里的水,喘息不止。
那日在水下看清她的身體,實屬情非得已。體虛則多夢,正如趙錦繁所言,過些時日就會好。思及此,他如釋重負,剛鬆了口氣,低頭看見自己手上正拿著趙錦繁的水囊,猛然一怔。
這隻水囊趙錦繁臨行前還打開喝過。想到方才自己貼著水囊口,用力吞咽的樣子,他用力閉了閉眼。
很久以後,他緩過神來,心想好在他們短時間內不會再見了。
可惜事與願違。次日一早,他在鄰近城中補給乾糧時,又撞見了趙錦繁。
她正忙著向人打聽問路,並未留意到他在身後不遠處。她似乎正為問不到路而苦惱,但……
這又與他有何干?荀子微從她身上收回視線,默然離去。
趙錦繁一路打聽一路尋,在一所宅邸前停下腳步,她千辛萬苦找去,那座宅邸的主人卻似乎並不期待她的到來。
入夜,荀子微在烏留山逗留,山上濃霧瀰漫,他從包袱里拿出糙面窩頭充完飢,正準備閉眼小憩,忽聞前方響箭升空,炸開火花。這是他與趙錦繁約好的求救信號。趙錦繁遭遇了夜襲。
他睜開眼,抽出腰間軟劍,循聲奔去。他確認完所有夜襲者的方位,默念了一句。
「找死。」
他很快解決完了夜襲者,收起劍朝趙錦繁走去。趙錦繁臉色蒼白,扶著樹幹吐了一地。她試圖在他面前遮掩自己的狼狽,但失敗了。
荀子微將腰間水囊遞上前,他本意是想將她的水囊就這麼順勢還給她的,但想到這水囊才剛被他用過不久,「還給你」三個字他怎麼也沒法若無其事地說出口,默了默吐出一句:「要水嗎?」
她沒要,盯著那隻水囊看了會兒,眼神微妙。
荒山野嶺,危險未知。出於道義與交易,荀子微決定先護送她下山,再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