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華想,徐微生當時戴著箬笠,穿著蓑衣,其實和旁的穿著油紙雨衣的護衛不太一樣。
皇帝若是多用些心,就會發現他明顯的和那些人不一樣。
但皇帝會不會用心,很難說,以前皇帝是個精力充沛的人,朝堂也好,後宮也好,諸位子女也好,都能安排的妥妥噹噹。
後來蕭翀乾迷上了求仙問道,朝堂也好,後宮也好,諸位子女也好,九成都被丟到一旁了,滿心只有神仙佛道。
檀華也不能確定皇上還有多少心思能放在自己身上。
「太虛觀觀主人稱仙師,聽說能奪天時,化雨為晴,我從未見過這件樣場面,便是不信,也不由得好奇,看看究竟是什麼場面,大雨是否能停。」
其實在檀華看來,她只是去看看那個太虛觀觀主,有什麼本事叫皇帝那麼信奉他,蕭翀乾從前就不是一個容易上當受騙的人,他當將軍的時候,常常把西域蠻族像是遛狗放養一樣耍弄,若說騙術,蕭翀乾也是個騙人的高手。
這樣想著,檀華越發好奇,眼睛裡也帶出幾分,亮晶晶地看著蕭翀乾。
她的眼睛,真誠的時候,亮晶晶的,如同兩顆星子,總是很難叫人拒絕。
蕭翀乾笑了笑,他說:「若是人有所求,仙靈必應,那豈不是說神仙能供人驅使,這怎麼可能呢?」
檀華皺了皺眉頭。
對她來說神仙是子虛烏有的東西,求神拜佛更是荒謬至極,人不能從荒謬的東西上尋找規律和道理,她也不願意去理解那些荒謬的東西。
「那也就是說,太虛觀觀主並沒有保證求雨一定會有效?」
「是矣。」
檀華瞪著一臉平靜的蕭翀乾,「父皇可曾許諾,若是大雨停止要如何獎賞他?」
「人間權勢,金銀珠寶,於觀主如同過眼雲煙,他所取有限,僅為了修行,這次求雨,完全是為了黎民百姓,並非是為了功名利祿,這次求雨,朕說過要賞賜仙師金銀珠玉,重建道觀,為道祖修建金身,仙師都一一拒絕了,可見是超脫世俗,不慕榮華。」
這世上有多少不慕榮華的人呢,若是換個地方說這樣的話,檀華也許相信,有一個不慕榮華的人,但在皇宮朝堂這個名利場上活動的人,沒有一個是不沾世俗、不染紅塵的,這裡是繁華深處,亦是世俗地名利場。
她對蕭翀乾說:「現在無所求,也許是所求甚深。」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冒著生命危險陪伴在皇上身邊,如同在鋼絲線上走路,一不小心就要墜入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尤其,還是一個騙子,既不騙錢,也不騙權,怎麼可能無所求?
只怕是還沒到吐露的時候。
蕭翀乾聽聞此言,搖頭失笑,並不動怒,只是說:「永壽,你對仙師的成見太深了。」
看蕭翀乾對不在現場的太虛觀觀主如此信賴,檀華氣結,什麼叫做她對那個道士的成見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