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知光還把她的話本子搬到床頭看,看到誇張或樂不可支的橋段自己先笑一遍,再給元寶和小丫鬟們複述一遍,眾人還要再各自品評感想。
就是這樣一心二用,也並沒耽擱照顧他。
渴了有人及時餵水,身上黏膩了過不了多久就有清涼帕子擦身,衣物一天能換三兩次。她給他擰清水帕子,把自己手凍得涼涼的,覆在額上,會帶來一陣濕潤清涼。
這麼可惡。
這麼可愛。
薛慎沒答俞知光的問題,接著問元寶,「繼續說,走街串巷的孩童為何喊他飛天燕大俠?」
此人囂張得干一票留一個標記,還專偷達官貴人,沒準就是他明日回金吾衛所,左右街使報告的頭一樁要事。
元寶聲音不復之前興奮,覷著薛慎表情:「因為……西南角的來陰巷、文杞巷還有悲田養病坊,都陸續被蒙面人投去碎銀子,每家每戶都有呢,養病坊的是包袱皮子裹著的一大袋銀錢,裡頭有一模一樣的紙折燕子。」
這些地方,都是皇都最貧困百姓的聚居地。
養病坊是官府設在寺廟裡收容老弱病殘乞的地方。
薛慎皺眉,「還有什麼稀罕事?一併說來。」
元寶想了想:「小公爺疑心他玉佩被盜,就是這燕大俠所為,放出話來,晉國公府庫房不鎖,隨時恭候大駕,這算不算稀罕事?」
算吧,哪有人喊賊來光顧自家門的。
俞知光點頭贊同。
薛慎揉了揉眉心,「知道了,下去吧。」他掀開被子,下床收拾出平日燕居服,要往外走,就是照顧得再細緻,兩三日沒洗澡,身上還是不爽利。
「你去哪兒?」
「湯泉間。」
俞知光拉住他衣袖,「讓衛鑲陪你去,大病初癒,裡頭水又熱,熏得暈過去了怎麼辦?」
「哪有這麼孱弱?」
「不行的,要找衛鑲。」
一個男人沐浴,讓另一個男人陪著看。
薛慎不彆扭,衛鑲都彆扭,半睡半醒時聽進耳朵里的話本子橋段冒出了腦海,他隨口道,「不放心你跟著去。」
俞知光真的跟著去了。
浴池旁邊架起了薄紗屏風,她聽著水響聲,熏著暖熱的水汽,蜷縮在玫瑰椅上打瞌睡。她眯了一會兒,才發現薛慎已披著燕居服,渾身清爽地站在她面前。
他沐浴向來沒有她磨蹭。
人也不知站在這裡看她多久,濕潤發尾都不淌水了。
俞知光揉揉眼睛,踮起腳來,探他額前,「沒事了。」
「早已大好了。」薛慎捏著她本肉嘟嘟的下頷,「臉尖了一圈,怎不讓旁人來代勞?」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俞知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