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能安回去。
淮南月一面覺得開了眼了,一面想,難怪呢。
難怪自己腳扭的時候師傅不讓休息,也難怪艾官看見自己腳踝腫了,會說「好久沒見過這麼重的傷」。
感情在這兒,斷胳膊斷腿,甚至掉腦袋都不是什麼大問題,可以直接安回去,並不會流血或是出現其他什麼症狀。
相比較而言,自己那腫了有三尺高的腳踝倒顯得觸目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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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戲院,其實是個露天戲台,下邊支了幾排椅子。
艾官是末角兒,並非重點角色,於是被准許在家養著,不用跟著去城東戲院。
淮南月這個扭了腳的卻要去。她扮花旦,在這一片也算小有名氣,許多人慕名而來,台下早已滿滿當當坐了一大片,只等著戲班子登台開唱。
觀眾臉上較之前多了兩隻眼睛。
對,只有兩隻眼睛一張嘴,並沒有其餘五官。
這回的觀眾似乎和善了些,大部分時候嘴巴是閉著的,並沒有要上台吃人的跡象。
直到——鑼鼓響了三聲,淮南月上台,吊著嗓子開了戲。
第50章齡官生氣無比,衝去桌上拿了刀,把賈薔殺了。
觀眾的嘴唇又咧起來了, 但臉上的肌肉毫無起伏,整張臉平得像是一塊木板。
白生生的面龐在太陽照射下泛著有顆粒感的光澤,眼珠卻黑得投不進光, 轉動的時候一卡一卡,像是抽幀的視頻。
如果要找一個更加確切的形容詞, 或許會是……那種老式的膠片電影。
一站上台,嗓子和四肢便不聽淮南月使喚了。她起了范兒,翹著蘭花指,盤著細碎的圓場步,繞著場子唱起了戲。
這場唱的是《釵釧記》的《相約》。
台下觀眾似乎在竊竊私語。他們說小話的聲音有點響, 以至於淮南月走到台子邊沿的時候, 便能聽見零零散散飄來的幾個詞。
「嗓子真好。」「不是棉的。」「棉的吃起來沒勁兒。」
聽得淮南月蹙了一下眉。
什麼叫「棉的吃起來沒勁兒」?
然而她來不及思考了——
台下的觀眾驀地站起來, 雙腿一邁就上了台, 無數雙手朝著淮南月抓去!
她眼睜睜看著那些皺巴巴雞爪般的青手從台下涌到台上, 直奔著自己的臉而來。
而自己的嗓子還在不知疲倦地唱著。身子仍舊被控制著做出各種動作, 並不能自主活動。
淮南月幾乎能聞到那撲面而來、令人窒息的腐臭。
場面實在太有衝擊力,即便淮南月極度冷靜,她仍舊能清清楚楚感受到自己SAN值的流失。
SAN值在上一個夢境中被觀眾狂追的時候便已經掉了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