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就是場絕對一邊倒的屠戮。
還能動彈的惡鬼們開始撤退,很多惡鬼就地往土裡鑽,還有很多慌不擇路,奔向四面八方—只要那個方向沒有噩夢般的蕭首座就行。
惡鬼們邊跑邊哀求:
「蕭首座饒命!」
「蕭爸爸,我們錯了,高抬貴手啊嗚嗚嗚……」
「蕭祖宗,我家裡還有百歲老母……鬼……」
「下次再也不敢了,救!命!啊!」
蕭路往上再升了幾米,垂眸,俯視螻蟻般四處逃命的惡鬼們。
「一邊求饒,一邊逃跑,象話嗎?!」他喝問道。
許多惡鬼聽話地站住,飽含熱淚,滿懷希望,仰視蕭路:「祖宗饒命,求求了!」
更多的惡鬼猶猶豫豫,帶跑帶不跑的,姿勢詭異。
還有少許壓根不信,一昧往地下猛鑽,或是加快逃命步伐。
蕭路抬起雙手,橫行無忌、大殺四方的冰刃和火團瞬間消失,地上只餘下一處處的縷縷綠煙。
一陣風來,蕭路的黑袍隨風鼓起,袍擺飄揚,獵獵於風中。
冰眸依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向上為天,向下是地。
天地之間,只有一個蕭路。
夏澤的淚珠微微顫動,覆在紫色瞳仁之上。透過淚珠,蕭路的身影飄渺遙遠,變得不再真實。
他見過蕭路。
他見過蕭路!
在夏澤最為幽深靜謐的夢中,他見過蕭路挺拔不羈的身影。那雙蓮座般潔淨有力的雙手,撫過夏澤的額頭,托住過夏澤的脖頸。
在夏澤最破碎最紛亂的記憶里,蕭路曾用他那雙冰層繚繞、如夢如幻的雙眸,久久凝視,久得古老蠻荒鮮明如初生。
在夏澤一無所知的前世,是蕭路悠長純粹的呼吸,指引了夏澤每一次失而復得的心跳。
夏澤見過蕭路。
風曾傳遞過蕭路的氣息,夏澤見過,在每一滴淚水中,在每一次笑容里。
「我活了一千年……」夏澤的眼淚終於滴下,從臉頰滑落到脖頸,「究竟何時見過你?蕭路……這是怎麼回事?」
夏澤的低喃,無法穿過哭喊震天的戰場,傳達到蕭路耳朵里。
但蕭路似乎得了某種感應,他忽然略微偏頭,看了眼夏澤。
初轉頭時,還是無情無愛的冷血魔王面具。目光剛一接觸到夏澤,蕭路冰冷的臉龐柔和一瞬,他勾了勾唇角。
夏澤的心臟狂跳,鼓點般震擊耳膜,一顆心快要蹦到喉嚨口。
可惜蕭路只看了一眼,便將視線移回殺場。
他將雙手舉得更高:「你們,不該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