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說起汝國公夫人,這老太太也能算個奇人,汝國公夫人萬氏本是個庶女出身,再加上年幼時生母早早離世,自己又不得父親寵愛,嫡出的姊妹們平日裡也對她多有欺辱,身上帶傷已是家常便飯。
本以為萬氏會被家裡主母隨意指婚,草草一生,卻不想暗地裡與當年還是刑部侍郎鄭季昌私定終身,萬氏搖身一變成了侍郎夫人,這麼多年過去又熬成了國公夫人,先帝年間竟還得封了誥命,這可真真是野麻雀變了金鳳凰。
只是……這金鳳凰怎麼今日怎麼有空來將軍府?
萬夫人甫一進門,還未待桑晴作出反應,便先一步拜倒行禮,面色恭敬且帶著盈盈笑意:「妾身汝國公府萬氏,請大長公主安,大長公主長樂未央。」
「萬夫人。」桑晴秉承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同樣回笑道,「萬夫人怎麼這般年紀還動輒奔波,若是改日老國公問罪下來,倒成了本宮的不是。」
此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倒像是給了這老太太一個能順著爬的杆。
萬夫人立刻悲痛萬分道:「殿下說的是哪裡話,國公府出了如此不孝女,妾身已是萬死了,哪裡還有臉面來見您……」
韋佳恩一個白眼翻上天,小聲嘀咕:「那你不還是來了。」
桑晴輕輕按了下韋佳恩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節外生枝,免得將禍水引到提督府去,自己冷眼瞧著這一開始就演上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
誰知道後頭還有什麼花招等著她。
桑晴眼觀鼻鼻觀心,靜坐著沒接茬。
萬夫人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後的鄭蕾若,鄭蕾若當即跪倒在地痛哭道:「夫人,是女兒的不是,女兒知錯了。」
萬夫人一邊抹著根本沒流下來兩滴的淚,一邊罵道:「你出閣前我是怎麼教你的?你雖為國公府的小姐,但畢竟是高嫁到將軍府來的,府里一切事物由殿下做主,你萬萬不可頂撞,可你呢,竟做出如此舉動,引得殿下震怒,實在是……唉……」
話說到這兒,桑晴也有些開始犯迷糊,鄭蕾若雖說平日裡是有些爭風吃醋,可也不至於做出像萬氏所說的那些「萬死」的頂撞罪行,引來她震怒。
看來今天這一出《失子驚瘋》勢必要被她們倆唱成《漢宮驚魂》了。
桑晴坐得住,可不代表旁人也有心思坐在這兒看她們倆演戲。
韋佳恩早就坐不住了,不光是看不懂她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更是看不慣這兩人惺惺作態的模樣,在肚子裡暗自大罵「老娼婦教出了個小娼婦」,可這話又不好在明面上提出來,只好強忍住不適問道:「萬夫人,恕我直言,您到底想說什麼不妨直說便是,這進來說了半晌的話也沒說到重點,我腦子笨,理解不透,聽了實在是累得慌。」
據她所知,汝國公府和將軍府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可進門至今,這萬老夫人一個勁地指責著鄭蕾若的不是,卻又不說清楚到底是哪兒的不是,沒半句想要誠心請罪的意思,可見此行目的,所幸直截了當地問出來,也省得兜那些彎彎繞繞的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