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丟孩童的父母很快就趕來了縣衙,看見呆呆站在堂中的兒女後,淚如雨下,衝過去抱住他們。
「兒啊,你怎麼啦?」
「囡囡,快醒醒,婆婆帶了你最愛吃的麻酥糖。」
「嗚嗚嗚我的妞妞啊……」
好在過了片刻,小孩幽幽醒轉,回過神來。
家長們喜極而泣,這才想起要感謝恩人。
衙役一指門邊。
「恩人不是在那嘛?咦,姑娘什麼時候走的?」
「她剛才還站這呢,她呀,穿的是青溟山的袍子,卻說自己不會畫符,是個耍劍的。應該是仰慕青溟山的江湖劍客吧。」
「你們想感謝,下次見到的時候,給人家點錢唄。小姑娘看著窮得咧,衣服上好幾個補丁。」
……
逢雪還不知道自己被嫌棄窮酸了。
她腰間戴一布包,手裡提個空葫蘆,新奇地到處張望,正準備選個物美價廉的酒家,打一壺美酒。
井泉城裡人來人往,熱鬧繁華。
喝醉酒客醉醺醺地躺在石階上,大喊再來一壺;書生憑欄而立,詩興大發,臨風念詩……連貓兒似乎也醉了,軟踏踏躺在陽光下,攤開柔軟雪白的肚皮。
世道漸亂,這座小城卻殘有幾分盛世的光景。
前方街角似有什麼表演,圍了許多人。
逢雪湊熱鬧,也擠了進去。
被圍在中心的,是位白皙清秀的少年,和他牽的一條「狗」。
說是狗,卻長了張圓滾滾的人面。
少年高聲說:「諸位再看,我這條壞狗,不僅能聽懂人話,跳舞算數,還能寫字呢。」
有個書生大聲反駁:「我不信!一條狗怎麼會寫字,它又沒有手。」
少年咧嘴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嘿,我都說過啦,這是條成了氣候的狗妖,它鬼精鬼精的,會寫的字可多著咧。」
書生把隨身帶的筆墨紙硯丟過去,「那就寫,要是寫不出,罰你喝一壺酒。」
少年嘻嘻笑道:「要是寫得出,打發我一點錢唄。」
黃犬爬到毛筆前,用嘴叼起筆,拿筆蘸了點墨。
眾人瞪大眼睛,直呼神奇。
它咬著筆桿,一隻犬爪按住白紙,顫顫巍巍寫出一個「求」字。
字還沒寫完,少年便焦急把它口裡的筆奪走,說:「今天不玩了,散了吧!」
黃犬抬起臉,眼睛眨了眨,竟擠出一行眼淚,隨後它張開了嘴巴。
嘴巴里沒有舌頭。
「喂,你這狗賣不賣?」
「不賣!」
「可是我出得起價。」
少年循聲望去,說話的是個提著葫蘆的俏麗少女。
她說著話,自顧自解開腰間的布包,朝少年擲去「你看,這個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