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雪:「難哦。太醜,邪廟淫祀也不收的。」
葉蓬舟嘻嘻笑:「那可怎麼辦?我們饅頭君只能去耗子窩了,萬一小耗子們看他長得像人,要喊它一聲神仙噹噹呢。」
逢雪嘴角上揚,「可未必——剛才那位碩鼠君,生得何其偉岸。在妖怪界,這樣形貌猥瑣矮小之妖,也是要被看輕的。」
兩人一唱一和,把蔓山君氣得七竅生煙。他們邊貧嘴,手下也沒停,大刀氣勢如虹,長劍快若飛電,左右夾擊,在鬼修的身上添了許多細碎的傷口。
可惜蔓山君皮糙肉厚,刀劍劈上去,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金石之聲,留下的傷口雖多,卻是又白又淺的劃痕,沒有傷及皮肉。
蔓山君的身形極快,猶如鬼魅,又有一身刀槍不入的鋼筋鐵骨,好在它被逢雪葉蓬舟尖牙利嘴貶損得怒急攻心,行動間失了理智。他飛快地撞向逢雪,如一道黑色的流光。
逢雪輕巧往上一躍,腳踩在那輪懸於空中的明月上,借力一蹬。
潔白月亮留下個清晰的泥腳印。
「哐當——」
蔓山君撞翻那口金燦燦的丹爐,丹爐滾動到一邊,又打翻好幾張長桌,打破裝百年醉的酒瓮,最終轟然撞在亭台樓閣上。
塵土飛揚,地動山搖。
精緻的水榭歌台,亭台樓閣,在搖動中,變成一塊塊碎裂的石頭,落往四方。
逢雪用劍挑了挑一塊石頭。
上面還有模糊刻字「某某年生人」,是前人的一塊殘碑。
她餘光一瞥,看見葉蓬舟神情慌張無比,連刀都顧不上,急沖沖往堂中跑。她心中微緊,以為出現什麼變故。
然後就看見少年掏出又一個酒葫蘆,到酒瓮里接漏出的酒液,滿臉痛惜之色。
逢雪輕哼了聲。
又扭頭,看向坐在堂下的斗笠人。
妖怪各自逃竄,只有他,依舊不緊不慢喝著壺中美酒。
她心中頗有些忌憚,但轉瞬間,飛揚的塵土間,飛出一個個青面獠牙的厲鬼。
逢雪長劍疾出,貼著黃符的寶劍刺向鬼的胸膛,將要穿透惡鬼時,忽然聽見葉蓬舟喊道:「小仙姑,手下留情!」
「這是張家那幾口人。」
逢雪聽他的話,仔細一看,幾個鬼面孔青紫,瞳孔翻白,從五官上,與張荇之卻有幾分相似。她劍鋒一轉,生生止住鋒銳的劍勢,往後疾退,躲開厲鬼的撲抓。
但撤得太遲,手臂還是被抓傷了道血痕,鮮血滴答落下。
葉蓬舟瞳孔微縮。
逢雪翻開袖子,傷口被鬼氣侵蝕,漫上層灰黑。她反手接過少年丟來的驅邪丸,嗅了嗅,放入嘴中,說了聲「多謝」。
張家三鬼在前,後面又緊跟無數白骨與紙人,將二人團團圍住。
葉蓬舟拿出酒葫蘆,晃了晃壺中酒液,笑道:「小仙姑,打架前,要不要來上一口?」
逢雪看他一眼,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