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挖出她胸腔里滾熱的心,放入嘴中痛嚼解氣。
尖銳的指甲快勾到逢雪胸口時,一縷灰黑霧氣驟然冒出。
高大夜叉被灰霧卷到,瞬間化作焦黃紙片,輕飄墜地。
蔓山君面露驚色,連忙收手。
可是霧氣中也伸出了只手。
那隻手拽住了他的身體,輕輕一拽。
鬼修念起泰山咒,高山巍峨的影子隱隱出現在他頭頂,他的雙腿幾乎在立刻便插入地中,一時穩住了身體。
他驚恐地望著抓住自己的東西,雙指成刀,意欲斷臂求生。
逢雪提劍疾刺,劍尖插破他的右掌,死死定住他。他見逃脫不得,怨毒地望著少女,默念法訣。
地上殘存的幾個紙人飄飄而起,舉起山石砸來。
石落如雨,逢雪身體微顫,只覺滾熱的液體順著後背淌下,將衣物黏在一起。
紙人在蔓山君的指揮下,飄然靠近,鋒利的紙刃高高落下。
電光火石之間,黑霧驟然擴散,蔓山君的身影便被黑霧吞噬,他像是被硬生生拽入霧氣里,只來得及發出聲急促的驚呼,就消失在了霧中。
逢雪飛快轉動繡花針,把胸口縫好,等做完,她看見地上一灘烏黑的血,和幾張浸血中的紙片,後知後覺冒出冷汗,渾身如墜冰窟。
自己的心口,到底藏著尊什麼邪祟?
到如今,她已經力竭,手緊攥劍柄,將身體撐在劍上。等眼前暈眩稍緩,便回頭望去,準備去幫幫葉蓬舟。
扭頭眼帘卻撞見一山桃花。花影絢爛,深紅淺紅,仿佛身不在鬼魅洞府,而在春光懶困,微風幾許的春山之中。
逢雪眨了眨眼睛,再看時,只有陰森樹影,亂墳山頭。
蔓山君製造的幻象緩緩消失,亭台水榭被墳頭取代。葉蓬舟同樣撐著長刀,從某座被炸掉大半的墳前站了起來。
他身上的紅衣破破爛爛,淅瀝滴著血,髮簪折斷,長發被血浸透,一縷縷散開,貼在臉頰、散在胸口。
少年臉色蒼白,精緻的面孔沾了幾點血,眼神微微渙散,看上去頗為狼狽。
逢雪撐劍,踉蹌靠近,邊喊:「你還好嗎?」
葉蓬舟目光落在她的面上,眼神逐漸有了焦點,片刻,他扯了下嘴角,露出絲微笑,「小仙姑,我們都還活著吧?」
逢雪有氣無力瞪他一眼,「我說過,你死了我都不會死。」
葉蓬舟便笑:「是是,小仙姑不死,我怎麼捨得死?」
若是尋常,聽見這樣輕浮孟浪之語,逢雪便要狠拍他一劍鞘。但眼下,她實在沒什麼力氣,後背火辣辣的疼,眼前也是時暗時明,一切如蒙上層霧氣,影影綽綽看不分明。
她走了幾步,只覺天旋地轉,忽而絆到塊碎碑,無力的身體往前倒。
葉蓬舟急忙來扶她。
然而他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片刻,暈眩稍緩,兩個人疊在一起,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