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陽光溫暖。
逢雪與葉蓬舟喝著酒,有一句沒一句鬥嘴,比起前生孑然獨行,又生出些別的趣味。
一隻橘白的貓兒輕盈跳上屋頂,立在屋脊上,黃澄澄毛茸茸尾巴下垂,微微晃動,金色的眼睛瞪得圓圓,靜靜看著他們。
這兒大抵原來是它睡覺的地方。
它看見自己領地被占,頗為不滿,尾巴甩來甩去。
逢雪望著貓兒,壓低聲音,「小聲點,別嚇到它。」
葉蓬舟手撐著頭,也看過去,做個招貓的手勢,「嘬嘬嘬。」
逢雪:「嘬嘬嘬不是招狗的嘛。」
葉蓬舟:「那怎麼招貓?」
逢雪軟了聲音,巴巴看著貓兒,「咪咪。咪咪。」
「咪咪」大抵是所有貓貓的通用名字。橘白咪咪歪了歪腦袋,看她一會,邁著優雅步伐走了過去,自顧自找個檐角,窩成團,懶懶曬太陽。
他們沒有過去打擾它,看著貓兒睡熟,便不再鬥嘴,只靜靜飲酒,曬著太陽,偶爾說一句話,也情不自禁壓低了聲音。
隔了會,葉蓬舟忽然輕聲說:「小仙姑。」
逢雪側過臉看來。
葉蓬舟支吾了會,低低道:「既然、既然你都決定下山回家了,就真放下你那個瞎子未婚夫了吧?我覺得,你還是適合人間……」他說著又頓住,猛灌自己一口酒,含含糊糊地說:「我沒有其他意思,就隨口一說。」
逢雪說:「他不是瞎子,也不是我未婚夫,他叫沈玉京,是我的五師兄。」
葉蓬舟「奧」了聲,神情怏怏,「師兄,嘖……難怪你這麼維護。」
逢雪:「我什麼時候維護他了?」
葉蓬舟:「明明是個心盲的瞎子,我就說一聲,你還怪我。」
逢雪皺眉,「你怨氣幹嘛這麼大?我又沒有怪你。」
也許是他們交談聲音大了些,橘白咪咪尾巴甩兩下,不滿叫了聲,「喵~」
葉蓬舟不再說什麼,只悶頭喝酒,隔了半晌,忽而小小聲說:「你就是在怪。」
逢雪氣笑了。
真是好不講道理一魔尊!
「我和他斷了婚約,早就放下了。」
葉蓬舟:「當真?」
逢雪默了片刻,才嗆道:「真不真,關你什麼事?」
少年訕訕一笑,「我們不是酒友嘛。」他眨了眨眼,湊過來些,問:「真放下啦?可那時候,你那樣看著他……」
逢雪輕嘆了口氣,「我放不下的,只是……」
只是一身血泥坐在地上,抬眼又見白衣不染的仙人。
沈玉京在這兒,請道神雷就能解決的事,她卻總要這般狼狽艱難,才能死裡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