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松子剝好,「小仙姑,來。」
逢雪看他一眼,「你會得倒挺多。」
葉蓬舟湊近,把松子塞到她嘴裡,笑著說:「我會得可不止這一兩樣,來日方長嘛——小仙姑慢慢便會知道了。」
「誰想要知道?」
少年伸手又一抓,抓過來一把桑葚、幾塊雲片糕,兩壺美酒,一小碟牛肉……
他倒滿一杯酒,遞給逢雪,桃花眼彎起,低聲道:「我這手搬運之術,是個會耍戲法的江湖人教給我的。」
逢雪反問:「是江湖人,還是小偷?」
表演戲法,還是搬運錢財?
葉蓬舟與她對視片刻,望著她明澈乾淨、黑白分明的眼睛,逐漸低下了臉,喝了口樽中美酒。
太守家的酒杯也極其講究,黃金鑄成,金光閃閃,晃動兩下,倒映明月的酒水泛起銀瀾,好似搖碎了月光。
金杯銀液,富貴堂皇。
逢雪見他不說話,只低頭搖晃金杯,蒼白俊美的面龐籠上層迷霧般的朦朧月色,一雙飛揚的眼睛也垂落下來,添上點憂鬱的色彩。
她咬了下唇,輕聲說:「你別誤會,只是按照我所知,江湖人會搬運之術,多會去偷些不義之財。譬如這位太守的金杯。」
太守聽見點名,打了個寒顫,連忙說自己冤枉,金杯不是他的,是商會某位富商所借。
但這兩人壓根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葉蓬舟:「我知道,小仙姑如此……如此心懷廣闊之人,豈會看不起刀口下討生活的下九流?」
只是他生在江河湖海,自小在下九流里混,學的也是些亂七八糟歪門邪道,身邊偏有一片仙山飄落的白雪……
逢雪見他笑容仍有些寥落,認真想了一會,說:「搬運之術,山上教過我們,說是只有意志頑強、信念堅定,才能夠使用。」
換而言之,只有深信自己搬運的是不義之財,相信搬運一定可以成功,搬運之術才能施展成功。
至少對於只會些術法皮毛的江湖人是如此。
「想必當年教你的那人,是一位頗有俠義之心的義士。」
葉蓬舟笑了起來,「只是個愛玩的小老頭。小仙姑,」他偏過頭,認真看著少女,「你這是在……哄我開心嗎?」
逢雪冷了神色,「沒有。」
「小仙姑是在惱羞成怒?」
「你再胡說八道,想被我的劍抽一頓?」
「小仙姑的劍下只斬惡人,譬如這位太守大人,我可不是。」
太守好似走在路上,無端被人踹了一腳,好不容易爬起來,又被踹了一腳。他囁嚅著解釋:「兩位不要誤會了啊,金杯真不是我的……明日我把它們還回去?」
依舊沒有人搭理他。
一枝鮮妍芳菲的桃花遞到了她的面前,少年手握花枝,笑道:「是我胡言亂語,小仙姑消消氣。」
逢雪扭過臉去。
又一杯盛滿美酒的金杯遞了過來。
「小仙姑,別生氣啦。你若是生氣,就把太守大人揍一頓吧。」
太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