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禾被綁得嚴嚴實實,依舊在黏稠漁舟里滾了兩下,找了個乾淨點的地方舒服窩著,「不過把我丟到水裡大抵沒什麼用了。」
逢雪蹙著眉打量她,半晌,才問:「你認識陸紫翹?」
子禾臉色微變。
「姊妹?親戚?」
逢雪蹙緊眉,顧念這層干係,劍尖在女人身上亂點,遲遲沒戳到她身上。
子禾愣了愣,微低下頭,嘴角忍不住往上彎。
「很好笑嗎?」
「你是青溟山第幾代弟子?」
逢雪:「問這個做什麼?」
「瞧你模樣,紫翹還在山上的時候,你應當還沒來山中,怎麼認識這張臉?還是說……她回山上了?不,這絕無可能了。」
劍客神情如霜,劍尖直指女人喉頭,「你到底是誰?」
子禾抬起臉,「青溟山遊歷弟子,孫螢,應擔得起你一聲師姐。」
逢雪狐疑地望著她,依舊沒有放下手中劍,「我可沒聽過這個名字。」
「我下山時,你還沒進山門。」
「孫師姐,」逢雪微眯起眼,「既然師出同門,為何要害我?」
孫螢:「師妹,雲螭和其他地方不一樣。」她目光望向江面,「有的話,我不能說明白。你瞧。」
江水上泛起一個又一個旋渦,小舟也在水波里不停打轉,被水流拖拽,往旋渦中心游去。
「剛才可以掉進水裡,但是現在,」孫螢站了起來,把她綁得嚴嚴實實的麻繩不知何時脫落,被她握在手裡,「它過來了,我們不能被旋渦給吃進去。」
江面擠滿大大小小的漩渦,大的漩渦吞噬小的,小的又吞噬更小的。洶湧水流仿佛發怒的毒蛇,在江中翻滾打轉,吞噬江面一切。
小舟自然被捲入其中,在旋渦里旋轉,舟上漁火瘋搖,獨獨兩道人影屹然不動。
漁舟不能再留了。
逢雪拿出劍,朝孫螢伸出手。
孫螢卻把繩子丟給她。
逢雪拽住繩子,跳到飛劍上,「怕我丟下你?」
孫螢:「如果我是你,會先把飛劍藏起來。」對上少女疑惑的眼神,她輕聲說:「在雲螭,是不能有劍仙的。」
話音剛落。
腳下騰空的飛劍變成一隻雪白大鳥,撲棱幾下翅膀,便被她的重量壓得墜在船上,哇哇亂叫。
孫螢把繩子一抖,麻繩往上騰起,穿入雲里。她把繩子系在腰上,看向逢雪,「抓住我。」
逢雪沒有動,手拎著白鶴,左右打量。
白鶴倒懸空中,徒勞扇動翅膀,如鐮刀般的尖嘴啄動船板,嗒嗒作響。
她的飛劍怎麼變成了一隻鶴?
就像城裡的屍體突然化作了一堆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