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快逃。」
她跳到老人面前,伸手解開師叔的繩子,拉住師叔的手。
入手冰涼僵硬,沒有人類肌膚的觸感。
「糟了。」
她提劍前刺,劍懸在老人的眉心。
老人抬起渾濁雙目,瞳孔兩團霧氣茫茫,嘴角扯起古怪笑容,「抓住你啦。」
合攏的手像一個鐵鉗,把她指骨捏得嘎吱作響,幾要斷裂。
一瞬間,天上的雨滴停住,風也凝滯,天地陷入一片死寂。
本被電翻在地的百姓,被一劍穿心的差役,都從地上爬了起來,瞳孔化作茫茫霧氣,直勾勾盯著她。
它們勾起嘴角,笑聲嘻嘻。
「比魚兒還滑溜的小崽子,終於……」
話未說完,老人聲音一頓,不可置信地望著掌心。
那兒只剩下一截斷腕,倏爾,斷腕變成紙片。
劍客執劍立在型架上,冷聲道:「抓住我了嗎?」
老者捏碎手裡的紙片,笑了起來,聲音幾分咬牙切齒,「真是條難抓的小魚兒。不過……」
濃濃霧氣悄無聲息穿過長街小巷,四面八方湧來。
「你只剩下一個人了。」老人沒有開口,嘴裡發出蜃妖聲音,「你的郎君背棄了你?」
「嘻嘻,·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人間的話果然沒錯。」
被蜃妖控制的妖魔從霧裡走出,如同地府爬出的只只羅剎惡鬼。
「嘻嘻嘻嘻。」惡鬼嘴角咧到耳根,嘲笑:「你只剩一個人啦。」
「天下男兒皆薄情。」投水而死的女鬼紅衣滴水,抬袖遮住面孔,哭道:「嗚嗚,好可憐的妹妹。」
她挪開水袖,露出張被水泡得腫脹發白的面孔,魚一樣鼓起的眼珠渾濁無光,不停淌水,嘴角卻往上揚,「不如剝了他的皮,吃了他的心肝,和他永遠在一起。」
妖怪們狂歡:「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
但當蜃妖開口時,所有的聲音霎時消失,天地只剩下它似笑非笑的聲音。
「我知道你會來。以前也有人,同你一樣。」
好些個年輕的玄門術士從霧裡飄來,雙足不著地,眼裡兩團霧氣閃爍。
逢雪猛地出劍一刺,撲來的惡鬼便如霧氣爆開,人皮裂成斷錦。
「物換星移,日升月落。」蜃妖冷冷一笑,「青溟山的道人依舊如此愚蠢。」
話音剛落。
空氣中瀰漫的霧氣猛地縮緊,變成條條慘白鎖鏈,無聲無息捆住劍客的雙足。
劍客似折翼的鳥兒,猛地從空中墜落,羊頭掉在了一旁,露出蒼白秀美的臉。
鎖鏈連翻刺來,她在地上滾了幾圈勉強奪過,卻還是被鎖住了手。
雙手雙腳皆被緊緊鎖住,動彈不得。
她掙扎幾下,被鎖鏈捆得更緊,妖魔已至眼前,叫囂著要剝下她的皮,煮一鍋湯喝。
逢雪側過臉,抬手一擲。
手裏劍化作流光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