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蓬舟生好火,鋪好床,變戲法一般,從褡褳拿出一塊烤肉、一隻燒雞、幾碟糕點、幾盤果蔬。
逢雪上完香轉過身,看見地上的金杯玉筷,「你也學會從蟠桃宴上偷吃食了?」
「不止!」葉蓬舟又取出兩個精緻的夜光杯,碧玉盈盈發光,葡萄美酒被火燙得香氣醇厚,「我還偷了幾壺酒呢。」
逢雪盤坐在地上,拿起塊糕點吃起來,「你也知道享受。」
「不是我知道享受,是監天司那幫子蠹蟲會享受,」葉蓬舟變出一盤焦脆的油炸白條,小貓迫不及待地撲到他懷裡,前腿搭著他的肩,身體豎成一根貓條,急得喵喵叫:「快給小貓吃、快給小貓吃。」
「好嘛,別著急,這可是天河釣來的魚。」他微笑著餵小貓,「別吃撐了,待會要吐出來。」
小貓已經把頭全部埋進盤子裡,吃得吧唧有聲。
逢雪抿著酒,「監天司的人全死了?」
「是。」
「你受傷了沒?」
葉蓬舟抬眸,笑著看她,「那些人不算什麼,比不上蜃妖難對付。再者,我謹記仙姑教誨,沒殺幾個人,不過是拖時間等到二師姐回來。」
「二師姐,」逢雪嘆口氣,「她是皇家的人,監天司是皇家護衛,如今她動手鏟滅監天司,或許心中也有為難吧。」
葉蓬舟笑道:「那監天司衛也這樣說了。」
「哦?」
「那時監天司衛將我圍在一起,我以毀去蜃珠作威脅,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我便在旁邊喝酒。喝到一半,二師姐回魂了。」葉蓬舟揚眉一笑,「監天司當看見救星,讓她殺了我。」
「二師姐怎麼做的?」
「她嘛,接過我的酒,喝了一杯,然後說我搶來的葡萄酒不好喝,比不上你的月露酒。」
逢雪嘴角忍不住微微翹起。
「對酌後,她彎弓,要一箭射穿了蜃珠,說蜃珠留著,蜃妖便有可能藉機重生,不若早些毀去。監天司的人急了,他們先前吸取龍氣製作飛龍旨,龍脈早已衰朽,若是蜃珠碎裂,龍神離開,哈,那些千秋百代的美夢是不必想了,只怕原來那條龍脈也維持不了多久。」
天寒。山上白雪未化,雪光透過門洞,灑入小廟。
逢雪盤坐在地,垂眸看地上搖曳的火光,「在陰司,我坐的黃金船是昔日帝王為求飛升所建,富麗堂皇,世所罕見,走上的九萬九千級台階,也是昔年為登天耗費國力,天階下白骨累累,結果誰求得長生,誰求來飛升?」
人既如此,何況是一個王朝。盛極必衰,皆有定數。
葉蓬舟莞爾,溫著壺中酒,「千年百年過,大家都是地上一抔黃土。」他繼續說道長孫昭,「二師姐自然不管他們,彎弓射穿蜃珠,珠裂鏡破,什麼千秋萬代美夢,鏡花水月一場空。她沒有放過監天司的走狗,一箭箭射出,來不及躲的,都被箭串成糖葫蘆。最後剩下的那老頭有些能耐,大抵是監天司的頭目?」
「不愧是監正,話說得一套一套,說什麼身為公主,反而助邪魔外道,斬斷龍脈,禍害大殷……」
逢雪問:「等等,邪魔外道是誰?」
「應該不是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