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心中有鬼之人,卻看見廟門就遠遠跑開,不敢進城隍廟門。
「我就說嘛,這城隍娘娘不知是哪兒來的,一來就把平陽攪個天翻地覆,一介女流哪當得了城隍?」醉漢在酒樓搖頭晃腦地說:「屁!要不說還是佛陀慈悲呢,我看她比不上明月寺的法師一根毛。」
「明月寺的法師哪兒有毛呢?」
「你若敢當著城隍的面這樣說,我就當你是個男人。」
哄堂大笑中,醉漢縮起脖子,灰溜溜地閉了嘴。
這場景每日都會發生。敬奉城隍娘娘的香火越多,討厭她的人也越多。
逢雪混不在乎閒言碎語,每晚陪著小貓抓耗子,與葉蓬舟一起斗惡霸,到月落日升,從朦朧的江霧中醒來,滾到一個蓮香清冽的懷裡,與他同看浮光躍金,霞雲漫天。
燃燈盛會不日便要開展,來善地禮佛的人越多,其中不乏一些玄門術士。
大會持續四十九日,人們聚集在平陽城,護送明月寺的肉身佛進入無色鎮,最後在萬法寺金身崖上,供香客們瞻仰。
其他三座寺廟也是如此。四尊護送肉身佛的燈流猶如滔滔江河,最後匯聚在萬法寺中。
人越來越多,氣息嘈雜,空氣里瀰漫著檀香。連帶逢雪廟裡的香火也多了幾柱。
夜晚,逢雪照例查看白日廟裡許願,忽而,她輕「咦」一聲,在一眾香客里,望見張熟悉面孔。
很難不注意到他。
在忙忙碌碌的世人里,青年一身樸素灰袍,長身如立,氣質出塵,仿佛松林流嵐,山間白鶴。
逢雪微怔住,「師兄怎麼來萬法寺的地盤了?」
……
「沈師兄!」
易存二背著行囊,羨慕道:「又有小姑娘在偷偷看你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就沒人瞧我?」
易存一罵:「也不撒泡尿先瞧瞧你自己。」
幾個青溟山的弟子不遠千里趕來參加盛會,一路風餐露宿,灰撲撲的,只有他們沈師兄,卓然獨立,蕭蕭肅肅。
不理會他們,沈玉京邁入廟門,定定望著台上塑像。
易存二連忙跟上來,看熱鬧地說:「到處都是城隍老爺,可難得見一個城隍娘娘。聽說這娘娘嫉惡如仇,有個色中惡鬼想要非禮娘娘,被她一劍削成了和尚。」
易求一吐了下舌頭,「這氣勢,還真有我們遲師姐的風範。」
「別說,」易存二道:「這台上的城隍娘娘,真有些像咱師姐呢。」
沈玉京久久凝視著塑像。
「公子想要上一炷香嗎?」看廟的老人上來販賣自製的信香。
沈玉京買了三柱香,在台下俯身三拜,將香插入爐中。
……
廟裡。
逢雪聽見了他的聲音:「一願城隍千歲,二願師妹長健,三願阿雪歲歲平安,得償所願。」
她還沒有說話,葉蓬舟就忍不住,抱臂道:「呸!輕浮油滑,敢對城隍不敬。」
他「呸」一聲不解氣,把小貓抱起來,說:「小貓,以後見了這人,你就咬他。」
小貓點頭,「咬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