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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陸然奔波了一日,已然疲憊不堪,入夜後便早早歇下。
調查進展緩慢,虞循心裡疑慮頗多,便在書案前梳理這幾日收集的證詞,阿商在旁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磨墨,還得時不時應著虞循拋出的問題。
阿商昏昏欲睡,腦子也不大清明,胡亂應著,又抱怨:「郎君不如請寧娘子來,聰穎多智,又對這案子好奇,不是正好為郎君分憂。」
虞循抬頭瞥了他一眼,「不同的人有不同思緒,你有你的看法,她也有她的見解,我問你的自然也會問她。」
阿商「哦」了一聲,忽然十分好奇,當初在邢州,寧娘子不告而別,郎君十分傷情,還是家主來信,為了這樁正事分散了郎君的注意,但來的路上也不免常常失神。
前日裡,在汜州城中,小郎君十分欣然地來報,說在公主府的馬車上見著了寧娘子,郎君當時似乎並不放在心上,到了別苑卻主動問出公主府馬車送來別苑的都是什麼人?
嘖嘖,這明明是心裡記掛著,嘴上卻不肯明說。
他與郎君相伴十數載,還從未見過郎君如此心口不一的時候。
這兩日他旁觀著,兩人相處與在邢州時已然無異,就是寧娘子尚有事隱瞞,偏郎君也不問清楚。
當初便是顧忌著寧娘子心裡的傷心事,郎君想等著寧娘子願意提起時再細問,眼看著郎君給夫人去信,只待其剖白心意,便要請夫人代其提親,誰料寧娘子一走了之,連祖籍家人甚至去向都沒了消息。幸而兩人這緣分不淺,又在汜州重遇,可不得改變往日的策略,儘快完成了之前未了結之事。
他盯著一心撲在案卷上的虞循,忍不住問道:「郎君,您與寧娘子如今算是怎麼回事?」
虞循聞言,手中的筆一頓,抬起頭來,「什麼怎麼回事?」
阿商放下手中的墨條,也顧不上主僕之分,直接跪坐到虞循對面,「唉,您別裝糊塗呀,咱們來汜州之前……就在邢州那會您扔了寧娘子送的書,又說什麼『不過是萍水相逢,沒什麼可記掛的』,這來了汜州,十一郎發現了寧娘子蹤跡,您連刺史府都不去了,先往別苑裡來。這麼大個園子,那褚玉苑離前廳可遠著呢,你就非惦記著賞景了,從前也沒見您愛賞景,合著寧娘子在哪兒,哪兒就風景好唄。」
虞循道:「她突然出現在公主府,又與一對陌生夫婦扮做師徒,顯然是為了什麼事,我既知道了,怎好裝作視而不見?」
阿商來了精神,「喲,您還知道寧娘子嘴裡沒有一句實話。小人瞧著您這兩日與寧娘子同進同出,關懷備至,比對小人都親近,若不是一路跟著您來汜州,還真以為寧娘子是你安排在別苑裡的呢。」
虞循瞪了他一眼,「你少陰陽怪氣的,讓你上進些多看些書你不看,專盯著這些事來擠兌我。」
「我可不敢擠兌您,就是關心關心您。您說咱夫人給您挑的姑娘不合您心意,人家裡壓著您去見一面,您都不願意,這好不容易遇著喜歡的姑娘,我總想著您能得償所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