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長史沒答上來,看著我愣了一會,才與韓刺史說『她年紀還小,姜兄辦事最有章法,從不讓家人過問,既然找不到,想來只有這些』,於是兩人重又回到廳堂,著人幫著辦了喪事。
「計長史的話說得不錯,但不算全對,阿爺一貫公私分明,衙門裡的公文鮮少會帶回家來,有時遇上十分緊要的,帶回家中處置妥當,第二日去衙門也一定不會忘了帶走,但阿爺公案上的那疊公文卻是從阿爺離家前擺在那兒,直到他『回來』,都沒能送還到衙門去。
「因此,我想到另一種可能,這堆公文只是做掩飾之用。尋常時候,阿爺收到重要的書信物件,總會藏在書房博古架後的暗格里。我等著夜深人靜悄悄去了一趟書房,循著舊時的記憶發現了暗格里果然藏有東西。」
「是什麼?」姜贇找到的線索,恐怕正是關鍵的證據。
「只是五封書信,其中三封是韋刺史給阿爺的回信,另外兩封,一封是蔡節使讓阿爺便宜行事的回信,一封是要交與虞相公,稱『汜州將生遽變,信中不能道盡,若能返京當見面細說,若遭不幸,亦當時刻留意汜州,另煩請照拂妻女一二』,但這封信沒能寄出去。而阿爺與虞相公所說的汜州遽變,只能從韋刺史的回信中窺得一二分內情。」
按照信上內容的順序排列,姜贇給蔡節使寫信應是在與韋刺史最後一次通信後,而所有信件中,最關鍵的內容就在韋刺史的三封信里。
最早的書信是永成十一年年初,韋刺史發覺陳家雖然解決了南漳縣的賦稅問題,但是隨之而來百姓仍舊交不上賦稅,只能將田產賣給富商,尤以陳家為首,收攏田產最多,除此之外,陳家還在南漳縣開了救濟堂,使得難民湧入大批湧入南漳縣,有大半投入陳家做了田莊佃客,又有其如今在南漳縣乃至汜州如日中天,不止與南漳縣和崇川縣縣令打得火熱,似乎還與袁志用有來往,恐其有不軌之心,是為袁志用所派來的,不能不防備。
許是阿爺的回信與韋刺史的信隔了許久,她也沒能找到阿爺的回信,但從韋刺史的回信中可以想見,阿爺是打聽到了重要的線索。
韋刺史信上說:即便陳家由李開濟實際操控,但也不可對陳興文和曹榮掉以輕心。又叮囑阿爺調查賈洪的時候需千萬小心,慢慢來不急於一時,能證明李開濟與賈洪有來往的證人也需保護妥當。
那時韋刺史已經病重,自己也有預料到可能命不久矣,但對案情十分重視,放心不下,打算請奏朝廷,讓阿爺接任汜州刺史一職,也好盡己所能將此案查清。
但還沒等到韋刺史的奏摺送到京中,他已病故,而不久後她阿爺也意外身亡。
「這前兩封信里都是關於我阿爺調查陳家,與韋刺史商議案情的內容,但第三封信……我覺得那封信並未來得及給阿爺,而是阿爺回了汜州後偶然所得。」
依她想,若是阿爺收到韋刺史的信,也當與此前的兩封信一樣妥善保管,但那封信……不能稱之為一封完整的信。
信箋只剩了一半,還有被揉攥過的痕跡,而信箋上的內容,是韋刺史儘自己最後之力,想要提醒阿爺,韓陽平是府衙的內應,另一半些了什麼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