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紹金嘴唇抿成一條線,頭微下垂,眼瞼上抬,雙目隱射凶光,並不接話,但張世恆沒有他如此沉得住氣,面上戾氣陡升,張口便要駁斥。
寧知越似沒看到,視線轉向問話那人,恰在張世恆開口前又加了一把柴,「我還聽說郭老爺和鄧老爺是要去汜州談生意,晌午就啟程,還特地往杜家去見了張老爺與杜老爺。
「你們說說,旁人再如何打聽算計,也得是他們內里泄漏了他二人的行蹤,別是他們從前得罪了什麼人,如今又買通手下人,殺雞儆猴。」
那人若有所思,與周圍幾人議論一陣,也覺得有理,但那頭張紹金亦穩住陣腳,不緊不慢地說:「寧娘子的提醒確實有道理,不過這也只是你的猜測,仍不能排除鄧天鋒與郭良的死與陳娘子的鬼魂無關。」
「的確。不過我也說了,若這世上真有鬼魂,我也想瞧一瞧,畢竟冤有頭債有主,我沒做虧心事,自然不會落得郭老爺和鄧老爺的下場,至於去陳宅……不親去瞧一瞧,怎知是真有鬼,還是有人裝神弄鬼?」
說來說去,她是執意要去,但此時百姓的怨怒已有退減,沒說不答應,卻仍是猶疑,擔心惹火上身。
張紹金眼見大勢已去,只得抓住最後這一點憂慮,為眾人出頭,「當著眾鄉民的面,寧娘子執意如此,不管不顧,我也無話可說,但若是為你們一己之私給咱們鄉民,無論是誰帶來更大的麻煩,總不能讓我們給你擔著了吧?」
這回不少百姓應聲,「就是,就是,你們闖禍,為什麼要我們擔?」
哼,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給她設套。
寧知越正要回應,車壁上「咚咚」兩聲悶響,虞循沖她搖了搖頭,又轉頭替她接話道:「張老爺此言太過偏頗,若是這期間南漳縣裡無論何人出事,難不成都得算在我們頭上?
「那日在縣衙我與你還有杜老爺,當著許縣令還有李先生的面就說過,所謂女鬼殺人實乃謬論,本就是有人以死者之名行謀殺之事,便是之後城中發生變故,也當以查明案情找出真兇為首要,何以一定要不問緣由問罪於一人?
「諸位與其擔心玄之又玄的鬼魂,不如留意左右相交的人究竟是實心實意,還是披著人皮,心懷鬼胎。探訪陳宅我們勢在必行,這段時日城內城外也確乎不太平,若是諸位有發現任何異常,可往縣衙報官,我可保證一定還死者和因此受害之人?一個公道。」
言畢,朝著眾人拱手掬禮,重上了馬車,離開這片喧囂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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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駛出許久,虞循卻是愁眉苦臉,陷入沉思,就連寧知越盯著他看了好半晌都沒有注意。
寧知越先是輕喚兩聲,不應,又抬手在他手臂上戳了一下,虞循才恍然驚覺,問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