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知越閒閒地收回視線,又看向濃黑夜幕中的滂沱大雨,忽然想對他說些什麼,但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說什麼,思緒亂轉間,她不經意問了一句,「姚琡都與你說了什麼?」
虞循也似沒想到她會在這時將這句話問出口,擔心她多想,想要解釋一番,又覺欲蓋彌彰,多少顯得多餘。
「你該看得清楚,他並不待見我,又怎會與我說些什麼。」
這還是相識以來,寧知越頭一會在虞循面上看到了窘迫與惶急,她也沒有想過與虞循在此時坦白,但嘴比她的心更快做了決定。
「他是不待見你,但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
「我……」
「他跟你說過叔父當年為什麼會與阿爺起爭執嗎?」
虞循一怔,遲疑了一會,還是點點頭,「是因為嘉宜縣主。」
寧知越點頭又搖頭,「是,但不全是。」
當年的阿爺是捧著自己的一顆真心遊走於亂世之中,即便行商之舉與伯父書宦之行是兩個極端,他也認為自己在亂世中行商,為整個南漳縣帶去了生機,是仗義善意之舉,聊慰自身足矣。
只是身處在平南王府的光輝之下,阿爺也會有不夠堅定的時候,也常猜疑自己是不是該為兒女著想,拋棄了從前的商戶之身,歸於寧家。
他如此問阿娘,阿娘卻並不在意,寧家也好陳家也好,總歸她在乎的是他這個人,心正比什麼都重要。
如此,阿爺也就放下此念,全心全力投入自己救萬民的事業中,可惜這一切都被姚珂年幼時的一句話給毀了。
當時寧家與平南王府諸子女同在一處進學,姚琡與四哥追崇三哥,而三哥一貫拿她當護身符,也由此姚琡與四哥待她也比對姚珂更親近一些。
姚珂雖是側妃所出,卻是平南王獨女,很受寵愛,卻唯獨在姚琡這兒碰壁,又見姚琡待自己比她好,因此常與她爭鋒相對,什麼都要爭上一爭。
那時阿姐不拘著她的性子,由著她做自己想做的事,說自己想說的話,她也從不對姚珂服輸,且回回不落下風,姚珂一時氣急,便將目光移向了她的阿爺。
第99章
那一回,阿爺才從南漳縣匆忙趕回越州來探視她與阿娘,一路風塵僕僕,衣衫不潔,形容未整,整個人看起來落魄潦倒,正叫從她那兒受了氣的姚珂瞧見,氣哄哄地命人將阿爺攔住,趕出府外去。
那是在寧家,寧家僕人如何認不得阿爺,卻也不敢得罪小小年紀的姚珂,只得小心賠罪解釋,但姚珂好似抓住了一樣能羞辱她的法子,將在她身上使不出勁的羞辱全發泄於阿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