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成一下立起來,一伸手就奪過了老人手裡的摺疊椅,他剛想往地上狠命一砸,老頭忽然熱情洋溢地來了一句,「小伙子,謝謝啊!就擺這就行了。」
不是?
趁著祁成一愣神的工夫,老人頗為得意地絮叨起來,「我今兒趕早兒來,省得被那些溜鳥的給我占了地方。現在外面理一個髮,最少也得幾十;我這兒五塊錢一位,這是服務社會、為老百姓提供便利,他們溜鳥為社會做什麼貢獻了?還跟我搶地方!我一早占上!讓他們搶。」
十分鐘後,當祁成從那把一動屁股就吱嘎吱嘎響的陳舊摺疊椅上站起來的時候,老師傅放下手裡的剃頭推子,拿了一柄紅色塑料包圍的、帶把的小圓鏡子給祁成。
「你自己瞧瞧,是不是?這小伙子帥的,個兒又高。沒挑兒!」
鏡子很小,只能照進人臉。鏡中的少年理著很短的寸頭,本來養了兩個月,頭髮已經長了,額前碎發遮住些眉眼,這一理,又回到了兩個月之前,整個眉眼露出來,稜角分明、硬朗的線條,眼神都帶著勁。
祁成給老師傅轉了五塊錢,轉回頭朝N藝校園奔去。
他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樣婆婆媽媽了,患得患失的,像個怨婦。他原來是怎麼著的?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怎麼到了她這兒,就躡手躡腳的。
她憑什麼作他的主?他又憑什麼要聽她的話?歸根結底,就是不行!她想跟別人就是不行!管那個傻B是渣男也好、不渣也好,就算他是玉皇大帝轉世,都跟他沒半毛錢關係。
他想要的,從頭到尾,只是她。
她跟別人就是不行!
祁成氣喘吁吁跑進N藝校園的時候,幾乎一眼就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把阮念認了出來。女孩子正從一棟教學樓里走出來,穿著白色的羽絨服,身材高挑、眉目精緻、秀美溫婉。她手裡拿著一張紙,然後四周張望,估計在找那個傻B。
祁成叫了一聲「阮念」,她循著聲音望過來,怔怔看著他。
似熟稔、又透露著怯生生的試探。
被她這樣一瞧,他的胸膛里面像是沸水開著花,想都不想,撥開人群向她跑去。她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他也不聽她的了!他就是喜歡她、愛慕她!他想跟她談戀愛、想擁有她!想聽她喚他『哥哥』,這個稱呼只能給他。
她不同意,他就繼續追她,這有什麼大不了?!
阮念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這個人。
甚至,她都沒想過居然還能再一次遇見他。
她從初中開始就在聖騰讀書,到現在快六年了,也只見過一次校董的面。完全不抱希望校董還能再來視察一次,所以她做夢也不敢想,還能有機會遇到跟在校董身邊的他。
他還是理著很短的寸頭,高俊、挺拔,穿著筆挺的、深灰色中長款毛呢大衣,優雅地敞著扣子,里面是一件黑色針織衫。依舊是低調而不失品味的穿搭,典型的職場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