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黛輕手輕腳地脫下夜行衣,而後躺上床,佯裝出還在睡覺的模樣。
屋外的鐘聲還未停歇, 伴隨著嘰嘰喳喳的鳥鳴, 吵得小姑娘不由皺眉,她拉起被子蒙住腦袋, 試圖隔絕聲響。
鼻息被霉味籠罩的一瞬,她忽然清醒了幾分, 搖搖晃晃地坐起來。
夢境與現實交匯間, 孟蘿時喊道:「媽,咱家被子長蘑菇了。」
空氣極度安靜, 沒有人理她。
孟蘿時恍惚地邊揉眼睛,邊去找床頭的手機,指尖卻驀然觸碰到了冰涼堅硬的木板,倦意瞬間消失。
「這又是哪兒?」
古香古色的房間稍顯逼仄, 房樑上懸掛的紗幔積了一層厚厚的塵土,本該艷麗的顏色泛黃髮暗, 角落裡甚至還有大量蛛絲。
細聽之下,還有老鼠鑽洞撓櫃門的刺耳聲。
目之所及只有桌椅和床鋪還算乾淨。
孟蘿時扒拉了下凌亂的髮絲,偏頭看向另一張床上閉著眼的胥黛,見她沒有醒來的跡象,便脫掉中衣,取出小衣口袋內的紙條。
被紙張包裹的藥丸也一起掉在床上。
孟蘿時借著屋外的光,快速翻看紙張上的信息,震驚地張大了嘴。
秉著禮貌的態度又打量了一遍堪比雙人宿舍的房間:「再破舊一點,都能當冷宮了。」
她把藥丸放回口袋內,披著外衣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
惱人的鐘聲消失,微風吹動樹梢,兩隻雀鳥歪著脖子盯著底下的人類,嘰嘰喳喳地不知在討論什麼。
孟蘿時找到一盞還未熄滅的燭火,將紙團點燃扔在樹下,等燃燒成灰燼後用斷枝扒拉,混合進泥土內。
早晨的氣溫偏涼,她打了個寒顫,攏著外衣跑進了屋。
沒注意到側邊的窗戶開著一道縫隙,有雙眼睛隱匿在黑暗中,注視著院中。
卯時末,所有舞姬於內坊集合,一一點名後,囑咐這七日需要注意的事宜。
「三日後將進行第一次排演,請姑娘們在這幾日抓緊練習。」
「切莫擅自離開內坊,暫住於才秀宮的姑娘們平日裡也莫要與主子們接觸,宮宴結束第二日會有馬車送各位回教坊。」
站在最前方的姑姑手握捲軸,目光深沉地掃過低垂著臉,神色各異的姑娘們,輕嘆了口氣。
「這七日莫要貪吃懶做,恪守本分,不要動歪念頭,記住自身的身份,來此的目的,我希望來時十七人,返回時仍十七人,望姑娘們謹記於心。」
眾人齊聲應道:「謹遵姑姑教誨。」
孟蘿時站在隊伍的最後排,餘光掃過周圍或坐或站的內坊舞姬,相比外坊舞姬的好奇和疑惑,她們似乎已經習慣,臉上更多的是麻木。
節目單子懸掛在屋檐下方的架子上,每個節目底下都寫滿了名字,孟蘿時在人擠人中,努力地找自己的名字。
中秋宮宴暫定八個節目,她排到了兩個,其中一個為伴舞,另一個則是主舞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