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點頭道:「記得,是余姑姑,以前總會抱著一堆的床單來後院,讓我們三日內洗完,洗不完就會挨罰。」
「她呀。」孟懷瑜輕抿了下唇,眸內的微笑更甚,「沒關係,以後你們不會再見到她了。」
女童困惑地眨了眨眼,單純道:「為什麼?」
孟懷瑜撐著膝蓋緩慢地站起身,眼睫半垂,投下的陰影遮住了眸內的笑意,嗓音雖溫柔卻帶著淡淡的冷漠:「因為余姑姑有別的事要忙,沒法來後院了。」
「這樣呀。」女童歪著腦袋想了半刻,忽然奶聲奶氣道,「那等我再長高些,就能幫忙擦桌子,大家都做一點活,余姑姑就不會很忙了。」
孟懷瑜微怔,攀升的殺意漸漸消散,她看向和中阮一般高的女童,輕聲道:「你們跟著夫子好好念書,其他不在你們的考慮範圍內。」
最後一點橘光被灰藍吞噬,算不上明亮的月亮悄悄然地掛在天邊。
教坊前院精緻的花燈一盞盞點亮,落幕前用火光勾勒出一朵紅色月季花,停駐等候的客人相繼入內,不消一刻便已熱鬧非凡。
一輛華貴的馬車從教坊側門駛出,六個丫鬟浩浩蕩蕩地跟在馬車後面小跑,引來不少人駐足觀望。
孟懷瑜獨自坐在馬車內,展開邊角泛黃的紙張,白紙黑字記載著與現在完全相反的另一段人生。
分明是小姑娘記錄的夢境,卻能詭異和薛才人以及陶氏對應,只不過她們的記憶留存在大腦里,而她只能通過小姑娘隻言片語的文字。
甚至大多時候,靠猜想來補全空隙。
風從窗外鑽進來,吹得發絲紛飛,她看著最後一段字,不由輕扯了下唇角,露出一個苦笑。
就算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未免死得也太慘了些。
一炷香後,馬車停下,福來掀開帘子一角,恭敬道:「姑娘,到侯府門口了。」
孟懷瑜正在閉目養神,聞言,撈起車簾往外頭瞧了一眼,高掛在屋檐下的匾額被兩側的燈籠的映照得反光。
底下站著一排人,前頭是德安侯和老夫人,身後圍站著七八個侍衛和丫鬟,唯獨不見陶氏的身影。
福來沒等到回話,又喚了聲:「姑娘?」
「我聽到了。」她彎腰從車廂內鑽出來,踩著小板凳下車板,面上已然一副笑盈盈的溫柔模樣,「懷瑜見過侯爺,老夫人。」
「不必客……」
德安侯話還沒說完,老夫人兩步衝上來握住她的手,顫巍巍道:「瑜丫頭,我聽聞你有了太子的骨血,可是真的。」
她的聲音不輕,周圍一眾人目光全部盯著孟懷瑜,似乎都在等實打實的答案。
孟懷瑜不清楚老夫人是故意提起,還是心急導致的無意,但她要的便是這種盡人皆知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