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懷瑜拿起桌上的紙張,在空中晃動了兩下,緩慢道:「我說了她有瘋病,且我不是一個喜歡用二手棋子的人。」
她起身將紙張放到燭火上,火苗觸及便以龍捲之式幾欲吞掉她的手指:「事成後我保你無恙。」
陶氏一愣:「陶家呢?」
「與我何干。」孟懷瑜將紙張扔進茶杯,黑瞳內□□火光一瞬撲滅,只剩影影綽綽的燭火微光,「私鹽對百姓有多大的危害,你不可能不清楚,自作自受者又何必保。」
陶氏沉默著沒說話,她垂眼望著自己隆起來的肚子,再有三個月這個疑似男胎的孩子就該出生……
「可按我記憶而言,陶氏被抄家起碼在四年後。」
孟懷瑜挑了挑眉,意味不明道:「曾經有人跟我講過一個故事,她說在遙遠的其他洲,一隻蝴蝶,輕輕扇動翅膀就能引發一場龍捲風。」
「現在是永康二十九年秋末,按紙張上的記載,我應該在東宮做良娣,祁乾會娶東漠的公主,而那位公主千里迢迢嫁來祁國可不單單只為了和親。」
「你盡可試試,看是滿門抄斬的聖旨先下來,還是你肚子裡的孩子先出生。」
紙張燃盡後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陶氏不適地捂住鼻子用手揮了揮空氣,輕聲道:「我幫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情,但你能不能儘可能地保下陶氏無辜的人。」
「有些孩子年歲甚小甚至根本不知道長輩在做掉腦袋的混帳事。」
孟懷瑜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唇角噙著一抹微笑:「好,我儘量,只不過……」
她話說到一半忽然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哈欠,神色一瞬浮
上睏倦,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在房內環視了一圈,目光在陶氏屁股底下的軟榻上停留一霎。
「我眯半盞茶,醒來後會失憶,我的人在門口等候,勞煩夫人提醒我一聲。」
邊說著,邊迅速地坐到陶氏身邊往後一躺。
等陶氏反應過來時,就瞧見少女雙眼緊閉,呼吸綿長已然陷入深度睡眠,她不解地歪著頭,困惑幾乎快化為實質頂在頭頂。
她不信邪地伸手戳了戳少女的臉頰,詫異道:「怎麼睡的著的啊。」
陶氏輕嘆了口氣,取過一側的毯子蓋在她身上,這才發現少女的小腹微微隆起,像是懷有身孕的模樣,她想起外頭流傳的謠言,眸內的複雜更深。
她的記憶比孟懷瑜多兩年,停滯在天昌二年的斬首台上,腦袋落地的瞬間,她的意識重回十九歲從噩夢裡驚醒。
故而她認為這不過是一個虛假的夢,不再念書也只是為了規避夢境變成現實。
但好像……哪裡出現了偏差。
比如孟懷瑜……她眼睜睜地看著少女飛蛾撲火般沖向火堆,張開翅膀不帶絲毫猶豫,在赤紅又滾燙的火焰里掙扎湮滅。
現在這種既定的結局似乎又要重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