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妍垂在腰側的手,微微攥緊。
她抬起雙眸,那雙好似玫瑰色的眼睛,隱忍著氣憤。
誠然,她確實別有目的,但她又不是想毒害他,他的反應也太奇怪了吧。
「所以你覺得我的目的是什麼?」
遲妍的雙眸因為憤懣有些泛紅,「我明明可以死皮賴臉地待在溫家作威作福,不管不顧地與你爭奪並揮霍你爸一半的遺產。但我沒那麼做反而是努力想討你歡心,是因為我要為溫玹考慮。若有一天你看不慣溫玹這個弟弟,我希望你能看在我對你好過的份上,不會對他太過苛刻。」
「你可以覺得我對你居心不良,但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友好相處。」說著,遲妍深吸一口氣,忍下生氣與難過,蹲到地上開始收拾自己一下午的心血。
這時,溫涉的目光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那裡異常紅腫,顯然是剛剛做蛋糕時燙傷的。
他微微蹙眉,準備想說些什麼來緩和現在的氣氛,卻見寧若雪已經起身將蛋糕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她的眉目恢復到了往日裡的不卑不亢與待人冷情:「今天李媽和廚師不在,廚房沒有準備好的飯菜。你自己出去吃吧。」
說完,她轉身離開,沒再給留下任何眼神。
窗外,夏蟬猛然嘶嚎起來,悽厲得讓人煩躁。
溫涉站在原地,靜靜地凝視桌上的蛋糕。
漸漸的,那抹甜膩膩的香氣開始縈繞在他的周身,怎麼也揮之不去。
伴隨著香甜味越聚越多,一抹困在他記憶深處的血腥味被喚醒,從淺淡到濃烈,逐漸代替蛋糕的香甜充斥滿他的鼻息。
他眼底的鎮定驟然潰散,俊秀的臉變得煞白。
過去的噩夢抽絲剝繭般從他記憶深處里掙脫出來,開始撕扯他的神經脈絡。
溫涉甚至來不及讓走遠的遲妍等一下,便痛苦到無法呼救。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額頭,高挺的身軀仿佛山壁那樣出現坍塌,整個人下滑跪地,不僅臉色蒼白,額頭也遍布冷汗。
就在溫涉即將窒息時,一旁傳來一陣極淡的白蘭香。
他仿佛看到救星那樣,急忙將寧若雪遺忘在柜子上的珍珠髮帶纏到自己的手腕處,用它抵在鼻尖處,以此替換掉蛋糕的香甜,而後勉力支撐自己走到長廊的通風點。
大約五分鐘後,溫涉才緩解掉體內的不適。
他回首看向那隻差點要他性命的蛋糕,又想起寧若雪被燙紅的手和她因失望憤懣而泛紅的眼。
一時間,內心的情緒複雜極了。
他沒想到,自己竟對一個差點害了他的女人動了惻隱之心,愧疚於自己是不是真的像她說的那樣,誤會了她的好心好意。
這時他媽臨終前的遺言,適時在他耳邊響起——
「阿涉,以後媽媽不在了,你一定要珍惜身邊每個對你好的人。」
所以剛剛寧若雪是真的想對他好嗎?
也挺可笑。
如今不算計他、又對他多一份關心的人,在他的生命里,竟也稱得上「好」了。
溫涉緩緩抬眸看向二樓,沉了眸色:「但願你對我除了你說的目的以外,沒別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