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叮再點點小腦袋,「阿布,有個問題困擾我好幾天了,萬參謀那天怎麼突然就暈過去了?」
巴圖爾賊笑一聲,「讓我一棍子敲暈了。」
林可叮豎起大拇指,「他沒看到我中槍嗎?」
「看沒看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上沒傷,范光輝又沒了,沒人給他作證,而且調查小組在現場找到的帶血彈殼,他們推斷萬參謀射擊狼的時候,可能不小心誤傷到了范光輝,他更怕你指認他打死范光輝在先,所以一個字不敢多提。」巴圖爾抱著林可叮,看著草地上有說有笑的所有人,「不管怎麼說,這件事也算徹底翻篇了,一切都在慢慢變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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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水兵愛大海,騎兵愛草原,要問我飛行員愛什麼,我愛祖國的藍天……」
十月底的天已經很冷,昨夜裡又下了雨,一大清早起床的各家主婦們,凍得邊做飯邊跺腳,和廣播裡放的歌一個頻率,到了副歌部分再跟著哼唱。
肉聯廠家屬院西邊的徐家最先做好早飯,徐秀珍從後院的廚房穿過臥室和堂屋出來,來到前院,踩在小板凳上,扒著院牆探著脖子沖隔壁喊:「袁嬸子,中午珊珊回來,你給她說一聲,讓她換首歌放唄。」
袁李氏還沒起床,坐在自家堂屋的炕上,推開窗戶回了句:「哎呀,人民廣播電台的文藝節目哪能說換就換,都要站里領導開會通過才行。」
徐秀珍撇嘴:「不是吧?上周末我就隨口跟可叮提了一嘴,說《花兒為什麼這樣紅》這首歌好聽,周一午間的文藝節目就把歌換上去了,她怎麼不用領導開大會審批?」
袁李氏沒好氣地吼一聲:「你問我有什麼用,我家又不開廣播站。」
「袁嬸子,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一首歌聽了一個月,耳朵起繭了,想說換換口味。」
「不愛聽就別聽,捂不住嘴,還捂不住耳朵?」袁李氏啪一聲重重地關上窗戶。
徐秀珍嚇一大跳,差點沒從小板凳上摔下去,無語地嘟噥道:「這小老太太脾氣咋這麼大?跟炮仗似的,說兩句就炸,怪不得養的孫女也牙尖嘴利,脾氣潑辣,二十出頭還沒相到婆家。」
嘎吱一聲,一院之隔的林家門從裡面推開,徐秀珍扒回院牆,脖子伸得更長,見到來人,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地招呼道:「可叮,給你阿布送飯去啊?」
林可叮圍了一條大紅色的毛線圍脖,一出暖和的堂屋,冷風撲面而來,她一邊往上拉了拉圍巾一邊笑盈盈地回話:「是啊,嬸子。」
圍巾擋住口鼻,帶著很重的鼻音,聲線仍是溫軟好聽,讓人聽了心情愉悅。
難怪都說林可叮屬於老天爺賞飯吃。
而李珊珊全靠家裡走動,高中沒畢業,十六歲接了她媽在肉聯廠養豬的班,幹了不到一年,嫌太累,要死要活地要換工作,最後托她嫁到邊防軍屬大院的姑媽,才進到廠辦公室,活兒輕鬆,工資還高,家裡人以為她這回總能消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