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燃了一夜。
次日一早,柳安予叫柏青將牌匾再掛上去。
從顧府借了幾個府衛來看著大門,這才帶著青荷和櫻桃離開。
翰墨堂已經開始考核選人,李琰雖覺得這是一場必勝的局,面對柳安予,卻並不敢掉以輕心,便突擊考核,評級定分,將成績低的那批從學堂的的名冊上除去。
柳安予路過翰墨堂的時候,李琰正在趕人,輕蔑地盯了柳安予一眼,抱著胳膊得意地走回去。
勸不動尋常人家的小女娘,柳安予便只能將目光放在閨門小姐身上。
她不多走動,與許多貴女只是點頭之交,放下姿態一家家拎著禮物拜訪,卻只得客客氣氣地喝了一盞茶,無功而返。
她站在大街上,人流在她眼前漸漸模糊,她第一次對一件事感到如此無力。
青荷找了路邊一個小攤,要了三碗茶水,碗沿粗糙,茶卻濃香。路人偶爾投來探詢的目光,看著坐在一群粗布麻衣的百姓中,衣著光鮮的三人。
柳安予灌了一肚子茶水,此刻也沒心思再喝,見櫻桃渴得已經顧不上形象,咕咚咕咚捧著碗灌,便伸手將自己的那碗推了過去。
「不,唔,不用不用......」櫻桃受寵若驚,連忙尷尬擺手,「奴婢其實不渴,不渴的。」
「我喝不下,勞你幫我分擔了罷。」柳安予溫柔地扯了扯嘴角,轉開眼,神情低落地支著下頜出神。
櫻桃聞言,才怯怯端過茶碗,不敢再放肆地喝,捧著碗邊小口輕啜。
「小二!」柳安予甩甩頭,試圖將腦中的壞情緒甩出去,鬱悶地問道:「有酒嗎?」
小二搭著汗巾,連忙躬身過來,「有,有,就是只有黃酒,不知客官您喝不喝得慣?」小二見三人衣著樸素,料子卻是上等的好料子,便細心問道。
柳安予很少喝酒,自然也不知道黃酒和平日家裡的酒有什麼區別,只是一味地擺擺手,「要二兩。」
「郡主!」青荷眼睛瞪大,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角。
卻被柳安予拂開手,安慰道:「我就喝一點,不礙事。」
青荷勸不住她,便只能起身叮囑小二記得將酒溫好再送來,小二連聲答應。
小攤的黃酒一般,口感濁渣厚實,卻帶著一股爽口的清甜,一杯溫熱下肚,柳安予的臉頰便燒紅起來。
她握著酒樽,將下巴枕在胳膊上,眯著眼看人在眼前走來走去,時間一點點流逝。
她雖不算醉,意識卻也漸漸混沌起來,青荷看著著急,想將人扶起,「郡主,咱先回學堂罷,還有好長時間呢,這才第二天,您可不能自暴自棄啊。」
「是啊郡主,咱明個再找學生,明個找不到,就後天找,總能找得到願學的不是?」櫻桃也手忙腳亂起來,連連勸道。
柳安予抬了抬手止住兩人,身子晃動著頓了一會兒,才緩緩回復,「不,不必,我又沒醉。」她無意碰灑了酒樽,看著黃褐色的酒緩緩順著桌沿淌下,沾濕了她的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