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予懶得同他解釋,強撐著身子站起,眸子泛冷,「我,我要去見皇上。」她急促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卻被顧淮一把攔住。
他賭氣一般橫在她面前,明知她不想聽,卻還是執意要說,凝眸盯著她的反應,「葬禮後日舉行,你要陪我去看嗎?」
「啪」的一聲,顧淮還未反應過來,臉頰火辣辣地痛,旁邊目睹的長公主捂嘴驚呼。
他不可置信地緩緩轉過臉,呼吸一滯看向她,「你為了他......扇我?」受傷的眼神落在柳安予眼裡,她錯愕一瞬,縮了縮發麻的掌心,心里閃過一絲後悔。
可柳安予不肯低頭,她咬牙抬眸迎上他的目光,「是,那又如何?」
「哎呦——安樂,有話咱好好說啊,夫妻哪有為外人吵架的。」長公主見事態不對,連忙站出來講和。
「殿下您不必勸我。」柳安予執拗地抬起眸,她脖頸修長,脊背筆直,粉潤的珠子在她耳下微微晃動,顯得她矜貴優雅,「修常不是外人,他是我的兄長,是我親人。連屍首都未曾見到,僅憑一封信,如何能斷定他死?」
「好,好。」顧淮驀然笑了,眸子陰沉,「那你呢?你又要去面聖?不管他的死是真是假,皇帝說他死了,他就算是活著,也得死。你去面聖,除了又惹一身傷,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那就這般任由下去嗎?!」柳安予眼中閃爍著怒火,「他在皇子中最不得寵,又無母族可依,我們相識六年,不是血親卻勝似血親,我不為他爭,還有誰為他爭——」
「那我呢?!」顧淮聲調抬高,眼眶猩紅指著自己,「你怎麼不為我爭爭?!你是我的妻子,不是他的妻子!你為他傷心落淚,據理力爭之時,能不能也為我想想!想想你受傷,我會不會心痛,你出事,我會不會心死?!旁人看我,又合該是什麼心思?」
「若非你們八字相剋。」他頓了頓,扯了扯唇角慘澹一笑,「你現在就是名正言順大皇子妃,受封誥命,可以為他擊鼓鳴冤......呵,嫁給我,苦了你罷。」
「顧成玉!」柳安予咬牙切齒地看向他,眸子冷漠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你瘋了嗎?」
最是熟悉的人,最知道刀子捅哪裡最疼。
「是。」柳安予深吸一口氣,唇角帶著一絲挑釁,「聘雁是如何死的?我和修常的八字真的相剋嗎?一樁樁一件件,顧成玉你難道不清楚?非要我挑開了紗,將血膿交融的傷擺到明面上來,噁心所有人,你才肯罷休?」
她的目光猶如照射在牢獄的日光,先前顧淮覺得是,竭盡全力地觸碰,汲取溫暖。現在只覺得刺眼,將他的皮膚灼傷,照得潰爛生煙。
她眸冷如刀,「你偷來搶來的姻緣,受著也能心安?」
明明沒有顧淮阻攔,柳安予也自有法子不和李璟成親,可她此時氣昏了頭,言語間便如針扎向顧淮。
兩人原本充滿愛意的眸子對視,此刻只剩無邊的憤怒和苦澀。
「你說得對,我不去面聖了。」她忽然嗤笑,向前一步與他擦肩而過,無視他抬起又落下的手,聲音冷得宛若冰錐,「我自有法子為他爭,不會叫旁人議論你,也不會污了顧府的顏面,直到......他能平安回京。」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顧淮登時慌了神,轉眸想要說什麼,再次抬起的手卻被柳安予刻意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