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帶三娘出門,卻在三娘跟前碰了一鼻子灰,後來他負氣帶著新歡和小女兒出府。
當然,那時候的他不知和柳三娘那不快的一面是永訣。
待他從燈市歸家,發現府上所有人被殺,包括他和三娘那兩個聰慧伶俐的孩子,當然,也包括柳三娘。
他的兩個孩子和其他下人屍骨無存,只有三娘像是睡著了,唯有她的心被妖修挖了。
三娘的心臟部位空蕩蕩的,身子卻完好無損。
她死去的樣子看起來很平和,好像只是睡著了,沒有什麼死不瞑目,也沒有任何不甘,唇角仿佛還帶著一點淺淡的笑容。
好似他與她在七巧節那日初初相遇時,她便是這樣的恬淡笑容,那一笑就進了他的心底。
他也是那一瞬才想起,原來七巧節是他和三娘相遇第十年的日子,他卻拋下她,陪另一個女人去過七巧節,他已有整整四年沒陪三娘過七巧節了。
他忘了當時的海誓山盟,忘了自己承諾每年七巧節都要陪她一起過,也忘了自己說過要愛她一生一世。
他走在半途迷失了自己,放開了三娘的手。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回頭路可以走?弄丟了就是弄丟了,那個愛他如命的三娘死的時候這樣平靜與祥和,大抵也是因為終於可以和他一刀兩斷。
遲來的鈍痛漫延曲年全身,接著他七竅流血,肝腸寸斷,身體碎裂。
偏偏必死的他在那樣的疼痛及強烈的恨意之下,摧生了無比強大的魔氣。
他是在臨斷氣的那一刻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為三娘報仇,他不該就這麼離開人世間,他得殺了那個害死三娘和孩子們的妖修。
或許正是因為那強烈的愛與恨,也或許是他身上散發的怨氣與怒氣太過強大,竟讓他破碎的身體迅速復原完整,也讓他成為三界之內唯一一個以凡人之軀入魔的第一人。
曲年以情入魔這件事,震驚了三界,讓人為之津津樂道。
沈青禾當然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跟這樣一個強大的魔打交道。
她看向只剩下一具冰冷軀殼的柳三娘。
作為過來人,她覺得自己很有發言權:「即便三娘有一天復活了,她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在三娘的心裡,那個她愛過的曲年早已經死在另一個女人的枕畔。」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曲年做這一切不具備任何意義。
曲年臉色蒼白,深知沈青禾的話是對的。
過去了這麼多年,他依然記得三娘每次看他時平靜而陌生的眼神。哪怕是見到他和他的新歡,三娘的眼裡依然風平浪靜。
那是時過境遷後的坦然,也是完全放下後的釋然。
他心裡清楚明白,沈青禾的話句句在理。
沈青禾倒是關心另一位主角的結果,便問道:「你另一位夫人呢,後來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