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努力保持鎮定, 虞冷的聲音卻還是微不可察地泛著抖。
她的目光緊緊地粘在那個男人身上,或許是盯的時間長了,她眼前陣陣發黑。
這是一個, 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人——
「是孫曉明。」
聽見意料之外的答案, 林珊臉色陡然一變, 忍不住發出驚呼:「怎麼會是孫曉明?他現在還在外面,難道……已經被這裡同化了嗎?」
同化,好像確實如此。
虞冷不確定孫曉明現在的情況算活著還是死了, 但總之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十有八九也變不回正常人了。
他似乎徹底同化成了綿羊村里的一份子,一個沒有意識,控制不了自己身體的木偶。
意識到自己聲音分貝過大,林珊連忙咬住下唇,沉默了幾秒後低聲問:「……他怎麼了?」
虞冷斂起思緒,又抬頭往前看了一眼。
她的睫毛顫了顫,有些沉默,很難給林珊形容自己看到的畫面。
此時此刻,那個直挺挺的男人就像中邪了一般,脖子詭異地向後仰,如同一根末端被掰折的木棍,機械地拖著腿往前走。
一步,一步,又一步。
一腳輕,一腳重。
而更為驚悚的是,他扭曲形變的脖頸上竟然緊緊纏著一圈紅繩子,乍一看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身後用繩子死死勒住了他。
虞冷想起畜牧人有時會用繩索套住不聽話的牲口的頭強行拖拽,眼前的畫面就很相似。只是繩索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將孫曉明的脖子拽歪了,甚至已經把他的頭拽斷。
然而無濟於事,孫曉明仍然在鍥而不捨地前進。
在手電筒的光照下,繩子的紅色顯得鮮紅刺目。
繩子兩端從孫曉明的身體上垂落下來,身後拖著兩條長長的尾巴,在地面上發出詭異的「沙沙」聲,如同一條蛇在緊隨其後緩慢爬行,和機械沉重的腳步聲混在了一起。
沙沙,啪嗒。
啪嗒。
聽得人頭皮發麻。
虞冷深吸了口氣,感覺自己心率在飆升。但她還是控制著恐懼,將注意力放在孫曉明身上,爭取在他消失之前觀察到更多信息。
那根紅繩子……似乎有點眼熟。
虞冷幾乎一瞬間就想起來了,張廣才家窗簾後面掛著一模一樣的紅繩子!
當時因為這種紅繩子比普通繩子尺寸大不少,而且很結實,她還特意多看幾眼。
但是孫曉明的脖子上怎麼會纏著這種紅繩子?
虞冷感覺腦袋裡的思緒已經亂七八糟纏成了一團。
再回神,男人已經往黑暗深處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