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夢看了眼手錶,站起身來,語氣稍重地強調道:「還有五分鐘,我要先回去了,你們待會一定要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要在張瘸子經過的時候亂動,你們發出的任何聲音,哪怕特別微小,都會被捕捉到。」
孫曉雲無奈地說:「知道啦,同樣的話你都和我們說過幾十遍了。」
夢夢壓低聲音:「自從張瘸子前幾天被誤打誤撞捅瞎了一隻眼睛,它就多了些折磨人的手段。我昨天親眼見到它把抓到的女孩綁起來,從小腿往上一片片切開,血流了滿地,把女孩痛得跪在地上求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聽到如此殘忍的手段,虞冷麵色泛冷,掌心的溫度仿佛在一寸寸遺失。
夢夢朝她們揮揮手:「我走了,你們小心。」
握住門把手後,夢夢並沒有馬上離開,依依不捨地回頭望了一眼:「二十分鐘後,我們一定要活著見面,誰也不要出事,好麼?」
還以為有什麼重要話要囑咐,聽見這句話,孫曉雲不由得失笑:「好啦,你快走吧。」
很快,寢室里只剩下虞冷和孫曉雲。
孫曉雲磨蹭了一會,欲言又止,安靜十幾秒後支支吾吾地說:「之前你不是經常找我打聽張瘸子的事嗎?我一直和你說不知道,是因為那些隱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再加上我怕嚇到你,所以一直沒有和你說……」
虞冷眨了眨眼,明白了孫曉雲的意思,等待她的下文。
「現在寢室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想了想,還是把那些事和你大致講講吧,最起碼讓你心裡有個底。」
「張瘸子之前原本是我們學校的維修工人,後來因為事故摔斷了腿才當上門衛保安,這個活兒比較輕鬆,大部分時間只需要坐著,不用怎麼動。原本他天生侏儒症,骨子裡就自卑又敏感,現在又落下殘疾,估計是難以接受這個現實,心就逐漸有些扭曲了。」
「有次我和夢夢閒聊的時候還忽然被他抓住手臂,他凶神惡煞地問我們在笑什麼,把我們嚇了一跳。原來他總覺得別人看他的眼神是蔑視,是嘲弄,是看不起,這也是他殺死一樓那幾個女孩的主要原因。」
孫曉雲咽了咽唾沫,繼續道:「那幾個女孩不過是在寢室討論音樂課上看的一部科幻片,提到了小矮人三個字。張瘸子當時剛好經過,不小心聽到,還以為她們是在嘲笑他,就抄起身邊的電鋸沖了進去。」
說到最後,孫曉雲的聲音小了很多。
想到那幾個無辜慘死的女孩,孫曉雲同情又悵然,可是轉念一想,這幾十天內已經死了幾百個無辜的人,此刻她自己也很可憐。
對於現在的她們來說,死亡不失為一種解脫。
活下來有什麼好?
不過像一隻面臨宰殺又被臨時反悔放回羊圈的牲畜,沒人心存僥倖,只會不停地想——我什麼時候死?明天,還是後天。
日復一日,被驅逐,被虐殺,惶恐不安,直到死亡真的來臨。
想著想著,孫曉雲有點想哭,轉身背對著虞冷吸了吸鼻子。
時間到。
天花板上再度響起雷鳴般的刺耳警報,走廊里很快傳來推門聲和噼里啪啦奔跑的聲音。
所有人都在爭先奪秒搶時間。
這種類似於捉迷藏機制的遊戲,不僅要擔心自己被獵人抓住,還要面臨一個十分現實的人性問題——藏身地點很有可能暴露給躲藏的隊友。
大家各懷鬼胎,彼此猜忌,即使同為獵物也難以互相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