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婧柔進去時趁機看了她一眼,便連忙低下頭,只覺得氣勢比康順大長公主還要壓人。
她正要行禮,馮夫人便已揮了揮手,示意她不必。
「當不得你如此,」馮夫人一開口,嗓音卻明亮,「你就是姓明的那個丫頭?」
明婧柔點點頭,她一貫還算伶俐,就算在康順大長公主面前也沒怯過場,但不知為何,這位馮夫人一開口,她竟也不知該怎麼回對。
這時錦欣上了茶,馮夫人便讓明婧柔在旁邊坐下。
馮夫人覷了她一眼,繼續道:「皇后娘娘算是我調/教出來的孩子,她如今先我一步去了,我自然是心疼的,還有太子殿下,他剛出生的時候也是我一手看顧的,你明白嗎?」
明婧柔又點了點頭。馮夫人一提起鄭皇后,她腦子裡便嗡嗡作響,最怕的便是此事,她幫了蕭玧一起把鄭皇后給害死了,雖人不是她親手殺的,但沒有她或許走不到這步。
「既然是殿下讓你過來,你便在這裡安心住下,」馮夫人道,「你從前在蕭玧那裡學到的那些刁鑽習性不可再有,你在那邊長大的或許不覺得有什麼,但外人看來總歸是矯揉造作,不甚體面,況且你又犯了那樣的錯,雖說是不得不為之,然而自個兒心裡也要有數,日後才能過得坦蕩平順。」
當日康順大長公主把她捉去大長公主用刑,她尚且還能回嘴,但面對馮夫人,她竟是口舌打結,被馮夫人指摘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只能立刻起身對著馮夫人,也不敢行禮,只欠了欠身子,道:「奴婢知道。」
馮夫人搖了搖頭:「才讓你不要那般習性,怎麼又自稱『奴婢』?我年紀大了,但年輕時也從不是愛打壓人的性子,聽不得這個,你又畢竟是小殿下的生母,切莫折煞了我。」
明婧柔只好垂著頭不說話,馮夫人不由又多打量了她兩眼:「我只知道有你這麼個人,還有你的姓罷了,你叫什麼名字?」
明婧柔答了。
馮夫人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又問:「蕭玧開府建牙前,你是王家的家生子?」
明婧柔道:「不是,我是他從外頭買回來的。」
「你家在何處?也是京城人士?」
提及到恭遠王府前的過往,明婧柔倒有些難以啟齒,但想起方才馮夫人提點她的話,她定了定神,一五一十答道:「我家早就沒了,很小便被賣到了勾欄酒肆那種地方,後來到了年紀按規矩要□□,恰好是蕭玧把我買下來,然後才去的恭遠王府當差。」
「這麼些年就沒想著找找家裡人?」
明婧柔想了片刻,也只能道:「那時我實在太小,一點不記得家裡的事了,只知道好像是犯了什麼事,許是家產被敗空,這才賣兒鬻女的。」
馮夫人「嗯」了一聲,沒有再多言,這時外面來問要不要擺飯,馮夫人便讓明婧柔回去了。
宋嬤嬤還在門口等著,見著明婧柔完好無損出來,小聲念了一聲佛,又料到她們剛來還不熟悉這邊的路,體貼地忙把她往荷隱苑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