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瑤兀自望了會兒,回過神,夜已深沉,且漸生涼氣。
她從塗著芙蓉花的板凳溜下來,走到臉盆架子前,拿濕毛巾擦了手臉,換了睡裙,回到床邊。
徐志懷還沒睡,戴著眼鏡,坐在床靠外面的那側,倚著雕鴛鴦戲水的圍欄,借煤油燈的光讀《三閒集》。
金鉤挽著舊帳簾,活像一彎月亮,倒影映在書頁,又似一把鐮刀。
「還帶書來。」蘇青瑤脫鞋,四肢並用地爬上床。
徐志懷坐起身,方便她鑽進被褥。「怕你坐火車無聊,就順手帶來了。」
蘇青瑤裝作沒聽見,蓋好被子,背對他躺下。
徐志懷心裡頗不是滋味。他看了眼她的背影,合上書,默默熄燈。
繡花褥子也是舊的,放在箱底壓了太久,鐵塊似的陰冷。
蘇青瑤緊緊裹著被褥,怎麼也睡不著。
窗戶沒掛帘子,廊下的燈籠光進到臥房,腥紅的仿佛一隻眼睛在暗中窺視。
背後人忽然一翻身,床架子嘎吱嘎吱響。
緊跟著,男人滾燙的大手從背後摟過來,握住她的。
「冷不冷?」他低聲問。
蘇青瑤不應他,闔眼裝睡。
徐志懷捏捏掌中的小手,以為她真睡了,胸膛便挨得更近了些,貼著消瘦的後背,捂著她。
蘇青瑤嫌擠,動了動頭,後腦勺軟軟的髮絲掃到他的下巴,有些癢。
夜太靜謐,徐志懷抱著她,思考他們的婚姻,想著想著,竟忍不住開始勸說自己。
她太天真又孩子氣,一時被油嘴滑舌的紈絝騙了,才會犯錯。再加上有譚碧那妖女在一旁慫恿,很難不犯傻。這情有可原。為了這個家,他理當原諒她,糊弄糊弄,當什麼都沒發生,只要她以後不再犯就行。
不點破,他們就還是夫妻,能繼續過下去,維持從前的生活。
他會繼續對她好,也會改一改自說自話的臭毛病,儘可能順著她的心意。至於愛不愛……他當面真說不出來,想一想就覺得尷尬。除了盲流子,誰會把這話成天掛嘴邊。
徐志懷從沒和別的女人相處過,不曉得愛河中的男女該是什麼模樣。他起頭讀私塾,後來上新式學堂,身邊全是男生。好容易考上南洋大學,讀的機電工程系,就挺沒情趣的,不似復旦那些讀文科和商科的男生。一些聯誼會的女學生吧,他看不上,覺得吵鬧。至於跳舞、打牌這類的活動,還是為了能跟在虞伯後頭同商界的各位攀關係,才學的,陪男人的機會比陪女人多得多。=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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