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不願意乖,那就我很乖吧,這樣師姐也不願意嗎?」
語氣像春日花瓣,也像柔軟棉絮,總之是暖和溫柔勾人沉淪的物什,聽得人耳根子發癢。
虞菀菀輕咳一聲:「那什麼,仔細想想,你衣襟髒得不厲害,沒必要現在就換。大風大雨,還有打雷的,多冷啊。」
薛祈安將窗子推開條縫。虞菀菀笑容一滯。
風雨莫名停歇,明朗日光隱隱穿透烏雲。
此刻沉默是金。
錦娘方才說:「那小姑娘已經投奔我們了。」
還胸有成竹她一定不在原地。
他還以為什麼呢。
剛才都在想她的骨灰會和別人有什麼不同了。薛祈安忽地眉眼溫和一彎,說情話似的說:
「從現在起,我不會再相信師姐任何一句話了。」
他拍開她的手撿起外袍,慢條斯理穿上,也不再看她。
這話真像嘲諷,美人嘲諷威力翻倍。
虞菀菀經不起激,暴跳而起:「我的話怎麼就不能信了?脫,你回去就脫給我——」
轟隆!
忽地電閃雷鳴,天空被道白光蠻橫撕裂成兩半。青樹倉皇搖曳,在深沉如夜的天色里似困獸般嘶吼掙扎。
雷聲里好似還混著哭嚎。
虞菀菀下意識瑟縮,還沒來得及細聽,耳朵突然被少年冰涼的掌心捂實。
喧囂霎時平息。
印象里,他體溫好似從未如此低。不過……印象里,她好像也沒碰他幾次。
虞菀菀往窗外瞥一眼,大雨滂沱,風雷鬧騰,和滿春院天氣如出一轍。
「師姐的鱉也怕打雷。」
聽見少年輕柔似風的話語,耳垂被撥弄一下。虞菀菀本能縮脖子。
更像那隻鱉了。薛祈安無聲息勾唇。
不習慣她碰他。
但他碰她又很有意思。
烏雲愈發沉甸,轟隆隆雷聲響如擂鼓,由遠及近愈發清晰。
他要再說點什麼,耳朵卻被驀地捂住。
「你不要怕哦。」少女嗓音放得好輕,雷聲陣陣里幾不可聞。
沾著雨水的指尖似清晨含露的白海棠,柔軟清冷。
酒窖里,酒肆外早就屍橫遍野。屍體被雷劈焦,又被焚盡,變成灰被雨水沖刷。只有極少雷電難至的地方才留幾具全屍。
她如果踏出白霧圍成的圈也要沒全屍了。
卻讓他不要怕。真有意思。
薛祈安忍不住笑,腦袋輕輕在她掌心蹭了蹭,溫馴乖順的:「有師姐在,我當然不會怕啊。」
虞菀菀吞咽口水。
造孽啊,這誰頂的住。
他現在就算讓她去摘星星和月亮,她都得二話不說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