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常見到帝王與寧芙走在一起,同為邱嵐先生的弟子,顯然寧芙在御前沒有受到崔濟的待遇。
究其緣由,齊容與看破不說破,也不願插手別人的情事。
不過有女子出現在御前,他的心情還是大好的,一路大步流星,來到黎昭面前。
黎昭正在客院的庭院內準備書寫家書,一封寫給祖父,一封寫給黎杳,見齊容與走來,她指了指硯台。
「來得正好,替我研磨吧。」
齊容與遞上花環,五顏六色的鮮花沒一樣會使黎昭致敏,是他精心挑選的。
黎昭接過花,戴在頭上,濃顏被花環襯得更為明艷,她眨眨眼,等著被誇。
少女微揚脖頸,傲驕如同一隻小貓。
齊容與伸手,使勁兒搓了搓黎昭的臉蛋,「怎麼這麼漂亮啊。」
「磨墨。」
齊容與挽袖,拿起墨錠,細緻研磨,安靜陪在一旁,直到黎昭寫好兩封信,托信差送去皇城屠遠侯府。
發覺少女尾指染了墨跡,齊容與抓起她的手,拿出方帕一點點擦拭,稍一用力擦紅,就會朝那處輕輕呵氣。
黎昭拿他沒辦法,眼底染笑,「擦乾淨了。」
「嗯。」齊容與牽起她兩只小手捏在指間,認真瞧著她的眉眼,「咱們的婚事若如期照辦,就不能去你說的那處世外桃源了。」
時間緊湊,來不及趕路了。
黎昭明白事急從權的道理,「那就在這邊辦婚事吧。」
像是被餵了一顆定心丸,齊容與捧起她的雙手,啵啵啵地親了起來,餘光忽然瞥見一道白衣身影慢悠悠走來,他立即抱住黎昭,將黎昭裹進衣衫里,不容那人瞧一眼。
與一對師姐弟交代完要事,蕭承不知不覺漫步至此,本打算轉身離開,卻見齊容與那「護食」的勁兒,不由一哂,走進客院,堂而皇之坐在石桌旁。
「這個節骨眼,你儂我儂不合適吧。」
也許是不在宮中的緣由,也許是重生的緣由,蕭承不再是雪山上的高嶺之花,透著一股叫人難以辨別真假的親和。
齊容與壓低黎昭的腦袋,用外衫將人整個裹住,意味不明道:「陛下適才不也在與人培養感情。」
蕭承明顯一怔,下意識看向被裹住的黎昭,隨即淡笑,「眼疾就去瞧大夫。」
提起「疾」,黎昭從齊容與的懷裡鑽出來,將人輕輕推開,理了理略有些凌亂的長髮,看向一旁的蕭承,「陛下的頭疾可痊癒了?」
話落,蕭承心頭沒來由划過一泓暖流,似曾相識的感覺,都已不是曾幾何時,而是跨越流年,許久許久以前才能從黎昭這裡體會到的關切。
人一旦放手,似乎還能做回若即若離的朋友,但再也無法交心。
他笑意溫煦,點了點側額和心口,「頭疾源自心病,心病源自心魔,朕即是心魔。」
意思是,當他取代年輕的自己,即已痊癒。
被「冷落」的齊容與抵抵腮,抬手正了正黎昭頭上的花環,「歪了。」
青年調整著花環,一直沒有收回手。
黎昭沒有戳破他,直到蕭承「識趣」地離開,才拍開他的手,「夠了啊。」
齊容與如鯁在喉,拿起筆,在黎昭的額頭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