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錯了?」
「沒錯沒錯,都是為夫的錯。」齊思游頭脹,按了按顳。
兩人的竊竊私語,被夏風吹散,齊容與連理都懶得理會,依舊我行我素。
往往非議他人者,並不了解自己所非議的人。
他以大局為主,也我行我素,遵從本心選擇,寧作我。
途經黎昭所在客院時,他眉眼微抬,朝月亮門走去,在背上趴著的少女發出疑惑聲時,腳下一旋,笑吟吟改換路線,去往自己的院落。
「入洞房嘍。」
黎昭睏乏難以支撐,卻沒有捂住他的嘴,這是他們的新婚夜,本該入洞房的,至於旁人會以何種眼光看待沒有禮成的他們......管他們呢。
黎昭趴回青年背上,第一次進入齊容與的院子,環視一圈,充滿新奇。
院落不大,綠意盎然,鵝卵石鋪就的地面上,一棵圈有樹圍的石榴樹葳蕤生長。
想到石榴花的寓意,黎昭歪了歪腦袋,靠在齊容與的後腦勺上,繼續盯著庭院瞧。
院子裡有單獨的水井,青磚壘砌,轆轤形似一條水蛟,盤桓笑傲。
再看西南角,一間酒窖飄渺酒香,應是存放了不少陳釀佳肴。
「我想喝點酒。」
交杯酒啊,齊容與點點頭,先將人背進屋裡,親自生火燒水,「你先沐浴,我去挑一壇桃花釀。」
黎昭沒有拒絕,「換洗的衣裳......」
齊容與笑著走進東臥,從黃花梨櫃的悶倉里取出一套嶄新的寢衣。
女子樣式,是為黎昭專門量體裁剪的,被姜漁事先放進小夫妻的婚房。
有個心細又隨和的婆母,黎昭已經知足,至於妯娌之間,那是以後的事,她無力去思考。
抱著寢衣走進湢浴,黎昭猶豫了下,半掩著門沒有閉合,就那麼解開衣衫,浸泡入湯浴。
懿德伯的子嗣實在符合石榴樹的寓意,以致公子小姐們的住處還不如客房大,黎昭失笑,仰面枕在浴桶邊沿,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混混沌沌中,她夢到一個男子,軒然霞舉,俊美無儔,站在繚繞的風中,一襲青衫依舊,扭頭看了她一眼,露出若有似無的笑。
欲說還休。
男子慢慢轉過頭去,邁開步子,走進卷帶綠葉的夏風。風旋轉,葉飛揚,一襲青衫消失在她的視野里。
不知為何,黎昭沒有驚醒,只靜靜看著男子離去。
「蕭承......」
她睜開眼,呆呆望著屋頂,閉息浸入水中,青絲如藻飄蕩。
想起蕭承留在她唇上的血跡,雖已完全被擦去,可染過血的唇瓣仍火辣辣的。
那是二十歲的蕭承留給黎昭最後的熾熱。
沐浴過後,黎昭跨出浴桶,濕漉漉地站在椸架前,取下潔白的布巾擦拭自己。
「咯吱」一聲,房門被人推開,又「砰」的一聲被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