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傾傾想安慰她,又實在找不出安慰的話來,無奈道:「我都沒哭,你哭什麼呢?」
貓啊狗啊的,不就是這麼養的嗎?
她一雙腫成胡蘿蔔的手泡在洗碗池裡洗碗,那水一點熱氣都沒有。她手上的凍瘡更嚴重了,就算季疏緲每天拿凍瘡膏給她做手膜,那雙手依然爛得越來越厲害。
賤皮子哪裡那麼嬌貴,熱水一會兒也要冷的,別浪費燃氣。
——他們是這麼說的。
季疏緲一把擦乾淨眼淚,啞著嗓子說:「我是想問問你,要不要父母?會對你很好很好的父母。」
「你說什麼傻話呢?」劉傾傾笑道,「父母哪能是自己選的。再說我願意,人家願意嗎?」
季疏緲神色認真:「我的乾爹乾媽沒有孩子,他們的女兒早些年就生病去世了,你長得和她有幾分像。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試試,他們不收養你,我養你!」
劉傾傾被她最後一句話逗笑了:「你養我,你自己還是個小孩呢,還大言不慚要養我。」
「我養得起你!」季疏緲神色倔強,「我養你長大,以後你就給我打工,終身制。」
劉傾傾笑出聲,笑著笑著就紅了眼。
口口聲聲要剝削她、要讓她當一輩子長工的女孩,卻是最把她當人看的那一個。
「餓死我了!那誰給我拿吃的來!」前邊傳來劉康裕的煩躁的喊聲,還有凳子被踢翻的聲音。
劉康裕在郊區念私立中學,平時只有放假才回來。
劉傾傾連忙應了一聲:「馬上就來!」
「你趕緊走。」劉傾傾催促道,「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以後都不要來的。」
季疏緲:「我說的是真的,你想清楚再告訴我,你不能爛在這污泥里,我不准!」
「這是我的命。」劉傾傾把她往門外推。
「沒有人的命,生來就是讓人作踐的。」
季疏緲被她推出後廚,迎面撞上劉康裕,這人肥頭大耳滿臉油光,臉上幾顆紅紅白白的青春痘看得季疏緲幾欲作嘔。
他一雙眼睛色眯眯地黏在季疏緲身上,季疏緲退後一步拉開距離,冷聲威脅道:「你覺得自己長了兩隻眼睛,有點多了是嗎?」
過道狹窄,劉康裕不讓開她就過不去,但這人顯然沒有把她一個小姑娘的話放在心上。
「小妹妹長得真漂亮。」劉康裕用自以為性感的氣泡音說道,臉上掛著油膩普信的微笑。
「哥,這是我同學。」劉傾傾伸手推他,劉康裕怕她一雙手弄髒了自己的新外套,不得已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