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好情緒,不管朱翼了。我朝他恭敬地微笑,又找了把大椅子。
「灰毛伯伯,我想問問宣和年間貨品進出登記的事。」冊子裡都用紅線圈注,我努力讓他看清楚些,「你瞧這裡,宣和三年五月,小麥玉米各五十斗出,蛇膽十隻入,孔雀一雙入,西州鼓城。這樣一句話就完了,可是入庫的蛇膽去哪了,孔雀也沒有蹤影。這幾個月來,我發覺許多這樣的條目,看來以後造冊的規矩要改一改了。」
老灰毛耷拉著眼皮,只望了一下我翻給他的頁面。
「三小姐,蛇膽自然是吃掉了,至於孔雀,那些年艱難,養不起這樣金貴玩意兒,應該是賣掉了。所有錢財貨物,登記造冊的規矩,都是老爺那輩兒留下的。老夫只是按照家翁的指示辦事。」
聽說這位灰毛伯伯自幼跟隨南宮冒,他自然不把我放在眼裡。
「那麼孔雀賣給誰了?賣了多少錢?那些錢去哪了?」我指著頁面,「要是伯伯當時將明細入簿,那麼我們小輩看起來也明白。」
對面的老人家卻抿著鬍鬚。
「看來三小姐想改規矩。」
他面朝朱翼問道:「大小姐的意思呢?大小姐想把祖父立下的規矩改掉麽?」
朱翼有點為難;而我收起帳冊,把茶杯里的水灑了。
「按照家翁的意思,如今是兩位小姐一起管家。怎麼前前後後,我只聽到三小姐的聲音。」
看來恭敬的微笑擋不住他的不滿,也擋不住我的銳利。他也許不知道,任何人想興風作浪,挑撥我和朱翼的感情,都會被我立刻撲殺掉。在小倉山就是如此。
我換了一副笑臉:「還是說說孔雀去哪了?」
老灰毛回答:「我記得了。宣和五年,送給小衡王爺家了。當時,我寫信告訴了青川姑娘。那原是一對玩意,不值什麼錢。」
朱翼想息事寧人,可是她剛才與我吵了一架,現在也不願和我講話,只對老頭兒說:「那就好了嘛。她想知道什麼,冊子上沒有的,你盡數告訴她就是了。」
送給別人了,還不值什麼錢。朱翼,你不能只看見表面的一派昇平。
「灰毛伯伯,五十斗麥子加上五十斗玉米,在宣和三年可以換多少白銀?」我問他,其實我並不想在朱翼面前為難他,「宣和三年,戰禍連綿,口糧極為珍貴,以巴陵地界為例,二兩足銀才換一斗米。你在那年,拿著救命的口糧,去換了十個膽,還有一對玩意兒?老人家,你在誆我吧?」
毛大灰從椅子上站起來,耷拉的眼皮上下翻跳。
「我是晚輩,不想讓您難堪。」我發覺朱翼緊張的表情,好像防止我吃了他似的,「從前的事不跟你計較。但是未來,一紙一線,來龍去脈,都要記錄清楚。規矩是人立的,誰當家自然就聽誰的。您的閱歷遠比我們多,回去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那時,毛大灰極為震動地搖晃了一下,他挪一下嘴皮,似要和我解釋什麼,可他沒有開口。他用奇特的眼神打量了我一下,然後和進門時一樣傲慢地走掉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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