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為惱怒,誰叫他擅自成婚的。而且,南宮家哪裡還有未婚女子。
「是蜀地盧府少夫人的妹妹,過一陣子我要接她來府里住。」他站著門檻內,門外等待的人穿著各色官服,「世叔想讓兩家的晚輩結親,懷東不能辜負他的遺願。」
我看出來了,他就是憋著氣要和我唱反調。
「世事變化無常,可是鎮國公府總與南宮世家站在一起。」
他說完,認真地朝我行禮,然後大步流星走了。
果然進退有章法。師兄,看來你的眼光和我一樣差。
積蓄的怒氣發泄到兩個老頭身上。他們把單立安排到京郊打獵的莊子上,那地方一面背山一面是開闊溪流,正好供人紮營。他若在青山綠水住上癮,我就把兩個老東西宰了送去陪他。
「他在城外我在城內,正好分廷而治。」我揚起眉毛冷笑,「以後奏完中殿出城逛逛。元老師,打得好算盤。前橋閣供不起您這尊菩薩,你就出門去布施,兩邊吃香油錢誰也不耽誤。」
「陛下…」他撲通倒下半個身子,又來了,「都是老臣的罪過。當年沒有護住儲君,如今又讓陛下心生怨懟。老臣跪在這裡,陛下心裡有氣,就朝這把老骨頭宣洩吧。」
這幾年,這樣的戲碼已經上演很多回。他穿著三朝舊服,寬大的衣袖鼓鼓的,鐵麒麟的眼珠子
就瞪出來。那是皇兄賜的朝服,華而不實,老頭每次下跪都磨蹭好久,他身後的學生們都跪好了。
我瞅著婁柱塵,為什麼不把單立帶回東宮。
老頭只管哭,角落裡的婁柱塵只好開口:「儲君長年在外,沒有學過內廷禮儀,貿然回宮會衝撞陛下。」
我早料到那小子不肯進宮。如今正是他春風得意的時候,意氣風發的血性少年,剛脫離南嶺的轄制,領著駐防軍在南邊到處晃,無知又無畏。我沒啃聲,萬家莊發生的事出於我的預料。大殿的氛圍肅靜又微妙,我內心明白,即便是婁柱塵,他也不希望儲君憑空消失。鐵麒麟王朝需要一個繼承人,他們找不出更好的人了。
「陛下,」老頭哭完了,揣度我也思量完了,接上戲碼,「京郊的大宅原本給閒散王爺住的,讓儲君暫住也得宜。陛下時刻能教導訓誡他,再派去各處磨練磨練,懂得收斂性情唯上恭敬,再考慮接回東宮。這樣彰顯陛下嚴明又豁達,儲君回宮也體面。」
我露出笑意:「原來元老師琢磨這事很久了。」
他剛要辯解,我打斷他:「誰去教他?自然是元老師了。」
婁柱塵微微挪動一下,我側身瞅他笑道:「還是前橋閣另派幾個老書生去?」
他覺察我的不悅,立刻說:「前橋閣是外廷朝務繁瑣之地,並不管儲君侍讀,臣下不能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