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正前方放著一盞檯燈,燈罩的位置朝向受審訊者的方向,上面的燈泡同樣已經布上厚厚的灰塵,連裡面的燈絲都瞧不清楚。
相信威爾坐在這裡的時候,刺眼的燈光會打開,直直地射向雙眼,眼睛受到強烈的光照,大腦會跟著受到不同程度的刺激。
全身神經會高度緊繃,有半點風吹草動,都會草木皆兵。
丁燦沿著桌面摸過一圈,發現側面並不那麼光滑,隱隱的粗糲感,上面有著斷斷續續的劃痕在,是多次摩擦形成的。
或許是因為坐在這裡的人,內心緊張懼怕,所以雙手忍不住去抓桌子的邊緣,久而久之,即便堅硬如鐵,也會受到損傷。
她調轉身體,站在桌子正前方,雙手搭在桌面上,又稍稍彎下腰去,爭取重現當時威爾坐在這裡時的角度。
除了能看見面前審訊自己的人之外,目光再拉遠,就是靠近門口的那塊牆壁了。
上面似乎掛著些東西。
「那裡有什麼?」
高穩穩轉過手電筒,走近了些,將牆壁照得更亮,上面的幾根條狀物就出現在兩人視線當中:「好像就是幾條不同顏色的面料。」
說是面料,其實更像是時裝公司會用到的那種規整的色卡。
十餘種不同顏色的方形布料,被框在一塊白色的牆紙前面。
布塊在這裡應該擺了有一段時間了,因為地下比較暗,所以沒有因為光照的原因而褪色,只是有些老化造成的黯淡。
沒人會有興致在審訊室這樣的地方做裝飾,這些布塊一定是問詢威爾時所使用的道具。
「我明白了!」高穩穩盯了幾秒鐘,忽然醍醐灌頂,「威爾不會是個色盲吧?」
這個距離,很像是在測量視力,又不是普通那種比較大小和朝向的。
布塊之間唯一的不同就是顏色,這也正是威爾需要回答的元素。
如果是能夠正常辨別顏色的小朋友,是不可能會被父母在這種地方來問詢顏色的。
以此為出發點的話,他在斯諾克室見到的那張照片,也就有了解釋。
照片當中,威爾站在撞球桌前,目光謹慎地盯著桌面。
那時高穩穩還以為他是在鑽研球技,現在看來,的確是在看球桌,不過他的注意力其實是在上面凌亂擺放的那些彩球。
一套斯諾克球當中,有著許多顏色不同的個體,是他的父親瓦倫在強迫他認出每一顆桌球是什麼顏色。
而威爾患有色盲症,自然是答不出來的,才會出現那樣的表情。
「只因為分辨不出顏色,就要遭受這樣的對待嗎?」
丁燦簡直無法理解,按照正常人的想法,遇見先天有缺陷的孩子,父母就算做不到全然坦誠地接受,也不該會到這種明顯厭棄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