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燕將身著的外套脫下來,走到那處斷肢旁邊,隔著衣料將斷肢捧起來,送回到屍體的身邊。
這兩具屍體已經不適合再帶回去,不只是因為路遠,谷底瘴氣瀰漫,在這裡片刻就會被毒氣所沾染,何況是他們全身上下,已經暴露在空氣當中許久的傷口。
所以這些對她來講,不過就是可能會造成傳染病的病源而已。
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這裡就地焚燒,或者直接土葬,也算是塵歸塵土歸土了。
「節哀。」她走到西吟面前。
這是她在醫院時最不想對病人家屬說的話,可也是無能為力必須要講出口的。
石燕蹲下來:「屍體不能帶走,但如果想留個什麼念想的話,可以帶走一些他們的隨身物品,並且回去還得要嚴格消毒才行。」
西吟傷心到極致,反而在此時安靜得可怕,冷靜開口道:「好,我去看看他們。」
她擺脫靈一的攙扶,獨自向前,身影在暗色當中薄得像紙片。
大家默契地遠離了些,依稀聽見西吟聲音很輕在講些什麼,還伴隨著幾聲隱約的啜泣。
眾人心中不免唏噓,丁燦扭過頭,看著從剛才開始就待在身後未曾移動腳步的靈一。
他並沒有跟先前那樣一直跟在西吟的身側,反而在見到屍體後不敢上前。
是接受不了這樣的場景,還是心中充斥著某種恐慌和愧疚。
再多的猜測,沒找到實際證據前,也不可能就對他定下什麼罪責。
「之後有什麼打算?」丁燦問。
靈一別過眼,盯著腳下的地面:「我想帶著西吟離開這裡,那個家對她來講,應該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沒問過當事人,怎麼可能就知道對方的想法。
丁燦對這樣的說法嗤之以鼻,眨了眨眼:「或許她希望在這裡守著也說不定。」
靈一頓了頓:「那還是看她意願的好。」
「你跟她爸爸之前吵過架?」石燕已經憋了一路,現在終於忍不住問出來。
如果真是他做的話,總歸會要心虛的吧。
「是有過幾次,」靈一狀似遺憾地搖搖頭,「只不過是幾次無傷大雅的爭吵,叔叔並不喜歡我跟西吟交往過密,但感情的事,哪裡是這麼輕易就能改變的。」
他嘆了口氣:「總之,以後我一定會保護好她的。」
「不過說起來也挺奇怪的,怎麼偏偏是今天出了問題。」丁燦看向遠處的西吟。
她不知道從家人身上取了什麼東西,放在了隨身攜帶的布包,很珍視地抱在懷裡。
「這裡沒什麼工具,用些藤蔓把他們蓋起來就好,至少……不能就這麼沒有遮蓋地就躺在這裡。」
「好,我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