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今衍喉頭一緊,慌神到幾乎要失了聲,「沈筠嬈!」
昏迷中的沈筠嬈早已沒了意識,完全不知時今衍的呼喊。
她渾身不著寸縷的摔跌在冰涼的瓷磚上,毫無血色的慘白小臉靜靜貼在地面,任由淋浴花灑源源不斷落下的水從地面迸濺而來,惹人憐的濡濕了整張臉。
……
「抱緊我,別睡!」
「醒沒醒?」
「數羊。」
……
沈筠嬈漆黑一片的世界中忽而破空響起男聲,是和時今衍初遇那年,他駛著機車將她送去醫院路上試圖讓她清醒說的話。
闊別多年,沈筠嬈再聽到這抹聲音,既熟悉又陌生的晃神稍怔。
這七年間,她不知回想過那日多少次,可隨著時間的變化,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已記不清他那時具體的語調,只記得他氣場冷冽,說話凶凶的嚇人。
此刻不知怎的,時今衍的話聲竟這般清晰的迴蕩在腦海中。
那時的他堪堪大一,聲線比之現在還殘留幾分稚澀。
「沈筠嬈,你別嚇我。」
霍然,時今衍熟悉的成熟嗓音渡入耳,迅速覆沒昔年的追憶男聲,顫意卻比那年更明顯了。
還不待沈筠嬈多思,鎖骨處就「啪嗒」落下一滴渾圓的淚。
溫熱的淚很快轉涼,沿著肌膚向側滑去。
好像有人在給她穿衣服。
還在哭。
沈筠嬈溺於虛空中的意識終於有縷回到現實。
她眼瞼幾不可察的微顫,卻沉甸的厲害。
好累,好重,怎麼都睜不開。
丁點意識又在須臾消散,再度墮入無邊際的黑夜迷霧中。
她看不到前路,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只能迷茫地拖著疲憊的身子一點點向前探索。
直到一道滿是無助的男聲響起,她的世界才刺入一束光,為她照出澄亮道路。
「筠嬈,醒醒好不好?」
「我很……」
時今衍喉間緊澀到說不出話來,他很害怕,害怕極了,滿腦子都是當初得知爸媽去世的情形,他再不想體驗一次。
可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是那樣的渺小無用。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這麼無措的期盼著,期盼她早點醒來。
沈筠嬈本就畏寒,身子發涼。
經歷這麼遭後,肌膚更是發冰。
時今衍頎長的身形就這麼在她床邊弓著,反覆用手覆著她的面頰、手背,試圖給予她多些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