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這樣的日子過了四五天,白無辛就要被逼瘋了,他感覺周圍有很多雙眼睛在無時不刻地看著他。
在隔天,又有人上門來拜訪的時候,白無辛就問過村民們到底為什麼這麼做。村民們卻一臉無辜,說根本沒有這件事。
哪怕陸回拍桌而起,歇斯底里地大聲質問他們,他們也無辜地說根本沒有這些事,甚至哭了起來,說他們是找事,明明自己是好心關心他們。
這事兒在白無辛屋頭裡吵吵了半天沒個結果,最後鬧了個不歡而散。
村民們走了,還把他們家的門重重摔上。那門本來就不牢固,被那麼一摔,就直直倒到地上,激起一片塵埃。
村民們罵罵咧咧地走遠了。
白無辛和陸回都沒說話,也沒動。白無辛坐在屋子的最角落裡,縮成一團,半晌,他才發覺出自己握成拳抵在腦門上的手竟然在發抖,而且抖得很厲害。
他深吸一口氣,又慢慢把氣吐出來,放下手。他看到陸回背對著他,坐在一把凳子上,前傾著身。外面的光投了進來,正是晌午的時候,把他整個人都照得很亮,可後背照不到光的地方卻十分淒涼。
其實都不必說,他們倆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半晌,陸回說:「哥。」
白無辛聲音沙啞:「嗯?」
「好像好日子又到頭了。」陸回說。
「嗯。」白無辛說,「我知道。」
他知道的。
他當然知道。
因為那些人看著他們的眼神,不是噓寒問暖,也不是關切。
那像在看一碗米粥,看一盤子肉,看一桌子吃食。
那不是看人的眼神。
白無辛看過很多次那種眼神了,他每次被發現,被追殺,那些人看著他的時候,就是那種餓狼撲食一樣的眼神。
他突然很累,他感覺自己真的就是一盤子菜。
他扶了扶額,沉默半晌,說:「跑嗎?」
陸回沒有說話。
白無辛懂他。他們跑了太久了,好幾年了,哪怕躲到這裡來都還要再跑。
可是再跑,能跑到哪裡去。
這裡已經很偏了。
白無辛說:「陸回。」
陸回沒應聲,只是回頭看他。
白無辛往後一靠,背靠著牆,眼神飄忽地看著旁邊的牆,說:「我其實有點想死了。」
陸回沒有驚訝。他看著白無辛,很平靜地沉默著。
半晌,陸回說:「你想怎麼死呢?」
他聲音很輕,很輕很輕,像過去哄白無辛睡覺一樣。
白無辛說:「我想溺死。我很久沒喝過乾淨的水了,我想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