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胸口的手術痕跡,就是當年接受醫療救助的切口。
有時候對於略顯矯情的話反而表達得有些彆扭,說完了之後又覺得哪裡有問題,但是話的確是說出口了。
「你以後會遇到更多人的。」江述月在一旁對她說道。
她用力咬了一下下唇,搖搖頭,固執地否定了江述月的說法,沒有進一步做出解釋。
「遇到你就夠了,我走兩步就累的人,沒有精力去認識更多了。」
江述月看了一眼河水裡流淌的斑駁的月亮:
「既然給我戴這麼高的帽子,說下你的生日願望吧。」
「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陶梔子停住腳步,含笑看著他。
「就是……你用正常語氣叫我一聲梔子,這就是我的願望,你今天已經幫我實現了。」
江述月的神情有些微妙,仿佛陶梔子拎著鐵錘真的在堅硬如鐵之地鑿開了一個縫。
他眉宇間承載著探問:「如果再給你一個願望,說一個有點難度的願望。」
陶梔子沒有立刻回答,趴在欄杆上動作懶散地想了很久,最終說道:
「那就……讓你開心起來吧,夠有難度嗎?」
她說完便被自己逗笑了,在馬路牙子上不顧行人目光里的詫異,笑得前俯後仰,聲音帶著快意的清透。
笑到一半,空氣中傳來了一陣餿飯的臭味。
陶梔子一個沒留神,險些背過氣去,連忙止住笑聲,趕緊將口鼻捂住。
循著氣味看去,發現馬路對面剛好是酒吧後廚,一個衣衫破舊的佝僂老漢正拖著個泔水車收泔水。
酒吧的工作人員捏著鼻子說:「你下次來早點,現在天氣熱,泔水都捂餿了,難聞得要命,你要是再不能按時到我們就換人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在路上騎車摔了一跤,明天我早點來,可千萬不能換人啊,這年頭餬口不容易。」
老漢沙啞著聲音賠禮道歉,佝僂的身子又彎了幾分。
這番對話讓陶梔子起了惻隱之心,不由得又多看幾眼,想著有什麼能幫忙的。
樹影恰好擋住了老漢的臉,只有空氣中的臭味能證明他的真實。
直到,一輛轎車駛過,車燈剛好照亮了老漢的側臉,一道眼角的傷疤在車燈閃過的瞬間赫然出現,恐怖如斯。
陶梔子和江述月剛抵達馬路對面就目睹了這一幕,陶梔子的臉色刷一下白得徹底,腳步仿佛被鋼釘釘死在原地。
她死死盯住那老漢的側臉,想要認清他究竟是不是記憶里那個夢魘的一般的人。
恰好又一輛車駛過,重新照亮了老漢的臉,老漢也恰好轉過頭,看到了不遠處的陶梔子。
他很緩慢地笑了一下,笑容在燙傷的側臉上,帶著多年前的殘忍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