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永遠都可以只吃第一顆棉花糖,但是這是她的唯一,她多擔心自己過於急躁,反而將棉花糖逼走,自己連聞味的機會都沒有。
她咬著牙,費力地壓抑著那些洶湧狠辣的滔天巨浪。
只要意志力有輕微的鬆動,她的理智將全面崩潰。
過了很久,她終於找回了內心的寧靜,緩緩鬆開手,深吸了一口氣,再度讓嘴角浸染笑容,略微露出整齊的牙齒,給了一個溫婉的笑容。
她重拾勇氣,凝視著江述月的雙眼,在他略有動容的目光中,說道:「述月,你對於我來說,就是那顆棉花糖。」
原以為她之前說的「毫不猶豫吃下去」的形容似乎對於「棉花糖」來說有些粗暴,或許儒雅的江述月不喜歡如此粗魯的形容。
誰知,在她緊張的目光中,江述月的眼中沒有露出半點慍怒,反而是極為寬和的態度,像一個年長者,不帶狎昵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用極為耐心的聲音說道:
「原來你要說的是這個。」
陶梔子對他這樣的反應表示出極度的疑惑和錯愕,她並不滿意這個態度,因為江述月看她的眼神過於清白。
比濯水蓮花還清白,不惹半點污垢。
這種長輩一樣的態度不是她想要的,這仿佛不動聲色地推翻了她這段時間所有的小心思。
雖然她自己也理不清楚那些小心思的成分是什麼,但是肯定不是江述月反應下的這種。
她一定表達出錯了。
在極度的不滿和疑惑間,她提高了語調,用更加堅定和示威的語氣說道:
「你是那顆,我要迫不及待一口吞掉的棉花糖。」
她話音落下的時候,不由得覺得自己堅決的態度十分應景,她自認為有點發凶的語氣,在真正說出口的時候,卻帶著某種陌生的可愛。
情緒是個容易被渲染的東西,潛藏在心裡的愛,表達出來的瞬間,再兇狠也帶著柔軟。
一柔一凶,兩相碰撞,反而出現了神秘的化學反應。
直到這句話一出,陶梔子終於從江述月風靜浪平的神情中發現了一絲鬆動。
她滿意地看著這一道出現在完美白玉瓷上的裂痕,欣賞著這不為人知的瞬間。
她竟然惡劣地希望能看到更多的裂痕,可分明她原本還沒有行動的打算的。
可話一出,一切的恐懼將煙消雲散,這都給足了她勇氣。
她知道自己,無非仗著江述月仁慈又禮貌,絕不會讓她難堪罷了。
或許時間再往前推半年,她遇到江述月一定會將內心的情感藏上一輩子。
可現在,她什麼都不怕了,她只怕江述月討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