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神奇的契合也讓她同樣將笑容漫散開來,如酒盞中甘釀,窖陳得恰到好處,少一分顯青澀,多一分顯厚重。
「你居然可以把死字說得這麼輕鬆嗎?」
但是下一秒,不知江述月想到了什麼,眼神便徹底凝住,說話間染上了異樣。
「每個人都擁有對死亡進行解釋的權力,於我而言,沒那麼可怕,死是解脫,我不再被禁錮在醫院裡,早逝也意味著我不用承受衰老。」
她的呼吸並沒有因為這句解釋而徹底平復下來,而是保持著敘述的狀態。
好像是一句沒有說完的解釋,只不過她言盡於此,不再過多解釋。
「那牽掛你的人呢?你的家人,你的朋友……」
江述月難得跟她用如此溫情的語氣說上這麼多。
陶梔子怔怔地看著他,揚起嘴角,像是瞭然一樣。
和她預想的一樣,她不願意讓江述月發現自己的病也是這個原因,因為她知道這場病會像遊戲外掛一樣,讓她擁有足夠多想要的東西。
人心在生命垂危的人面前,是最容易被攫取的。
她覺得自己還是勝之不武,哪怕就此得到江述月的垂憐,也說明自己作弊了。
她想了一陣,試圖讓自己語氣聽起來毫無悲情可言。
「我沒有家人,至於朋友……我的朋友們一直都在相繼去世,吶,有一個朋友就是絮語,你大概也不關注的消息,絮語今天凌晨去世的,我從微博熱搜才知道他的死訊的。」
他頓時明白,為什麼今天午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陶梔子都處於一種怎樣的烏雲密布中。
上一個小時吃到夢寐以求的白雪丸子,下一個小時將面臨發小的死訊,這種起起落落悲喜反轉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在江述月罕見的悲切目光里,陶梔子卻無所謂地笑了笑,說道:
「大家都很唏噓,覺得很可惜,但是絮語本人未必覺得,我們都只是踏上每個人一生中都必須走上的路而已,有的人早,有的人晚。」
「如果死亡是人類共同的終點,那我們終會在另一
個世界相逢。」
第56章 幼年記憶 可我的愛,沒有期限。
陶梔子的話音落下, 室內陷入了沉寂。
並沒有開燈的情況下,光線只能藉助室外走廊的燈光,忽聞很小的一個響動, 如同卡扣的響聲,陶梔子床頭的小夜燈被江述月抬手打開了。
旋鈕調光, 從暗到亮,給足了雙眼適應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