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樓居住環境格外惡劣,其他住戶陸陸續續搬走了。
對於陳友維的鄰居家門前放著堆積如山的塑料瓶,陶梔子並沒有感到過多驚訝,因為她這幾天觀察下來,發現這戶人家是個精神有問題的拾荒老太太。
陶梔子沒有親自接觸過這老太太,只是遠遠看見她拖著一麻袋瓶瓶罐罐回家的背影,乾涸發黑的嘴上塗著艷麗的口紅,是上世紀末流行的顏色,臉上抹著不均勻的粉底,臉上黃一塊白一塊的,用小孩子用的塑料髮夾將一頭灰發不均勻地分成兩份。
一個辮子在上,一個辮子在下,如同雞窩一樣亂作一團,看上去完全已經打結梳不開了。
和陳友維住一層樓的這個老太太,和陳友維一樣遭人嫌,大概因為他們一個是拾荒的,一個是收泔水的,平時這層樓是出了名的臭氣熏天。
而正因為他們這層樓被邊緣化,才給了陶梔子可乘之機,得以掩人耳目上樓查看。
老太太拾荒天不亮就會出門,陳友維剛才是她親眼目送離開的。
陶梔子看了一眼這些被人碼得整整齊齊的塑料瓶,一時間有些心酸,但是她來不及多想就抬腳走向了另一面。
陳友維的住所和拾荒老太太的一樣簡陋,甚至不如拾荒老太太的家,拾荒老人家中至少還有一些發黑的餐具,有做飯的痕跡。
而陳友維的家,玻璃不知何時被人砸破了也沒有修,鋸齒狀玻璃殘片的地上的碎玻璃都已經積灰,看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收拾了。
其他的窗戶上的玻璃沒有破,但是也有裂痕。
透過破損的窗戶,她仿佛可以看到陳友維的身影如何在這隻有一張床和一條薄被子的房間內行動的。
他怎麼會真的如此清貧?
空曠的房間內,在床頭的牆壁上,掛著一張黑白的馬賽克圖案的掛毯,上面的圖案是群山和的日月,很簡潔的風格。
這掛毯是唯一能彰顯陳友維過去的物件,因為絕對清貧的人卻保留了這樣一幅完好無權甚至有些精緻的掛毯,是比較罕見了。
房屋內有一扇門通往另一個房間,但是通道的視角恰好被遮擋了,那張床和屋內的陳設,是陶梔子能看到的全部。
由於陳友維都用三輪車代步,噪音很大,她給自己留足了充分逃跑的路線,房屋的頂層是互相連同的,如果陳友維半途回來,她還有撤離的可能。
正當她不死心,想要把握機會繼續往屋內通道的方向張望的時候。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伴隨著塑料的碰撞聲,拾荒老人的家門竟然被人從內部打開了。
原以為今天拾荒老人一早就出門了,她才敢放心大膽地上樓,誰知道此情此景之下,兩人竟然打了個照面。
她這是第一次看見拾荒老人的正臉,臉上的脂粉含混不清,平時還能拖著大麻袋回家,此時連走出家門洗手都要用一個木凳子支撐著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