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車子經過了一個橋,下面有流水聲迴蕩,很空曠的回音,像是高架橋下的隧道。」
她小時候誤以為是從橋上經過,如今得到了聲音的啟發,意識到那應該是橋洞,而不是橋上,這也的意味著她之前的記憶出現了一定的偏差。
雖然還是找到了案發地,但是這是她的大腦為她提供的線索,她還需要再復原一遍。
當年警方用了三天的時間找到了「樂園」,現場被清理乾淨,而且有另外四個孩子的口供,說明陳友維在每天都回到「樂園」的前提下,在當天往返的時間段里,沒有機會將屍體轉移太遠。
至少是人力尚且可以進行搜索的範圍內。
「最後一次聽到人聲伴隨著很多鴿子的叫聲,還有金屬拖行聲,說明那些鴿子被塞在籠子裡,人工飼養。」
她看到了曙光,閉上眼睛繼續回憶:「然後是很陡的盤山路,車輪有幾次打滑,應該是雨後泥濘的山路……但又不像泥地,是石子混泥,輪胎碾過去會滑但不會陷進去。」
江述月默默聽著,沒有打斷她的回憶。
她越說越快,聲音越來越急促:
「盤山路過後經過了一段廢墟,因為風聲尖銳發空,沒有半點人聲,也沒有植物的沙沙聲,後來上了森林小路,外面在下雨,路上泥濘,泥土軟沓,車身下陷感明顯,說明不是常走的路,當時我的耳朵內出現堵塞,說明氣壓在變化,海拔高,而且非常高。」
陶梔子大腦運轉,飛快動筆,唯恐下一秒這些畫面都會消失不見。
手下的鉛筆一點點復原出她全部的記憶,還標註上細節,她手下的筆尖唰唰,一幅路線圖一氣呵成。
江述月站在她身後,看著那張紙上的地圖逐漸成型,線條交錯,山脈起伏,像是一條引向真相的血脈,蜿蜒在紙面上。
停筆的瞬間,她盯著眼前的畫面喘著粗氣,抬頭看向江述月,目光堅定得有些近乎瘋狂:
「述月,術前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從來……從來沒有親自去尋找過小魚,但是我的腦海中仍然能重現當年的一些畫面。」
「我知道我的情況隨時會有危險,但是手術哪怕再高明的醫生來,也仍然無法保證能百分百成功,趁著我現在還能行動,能不能再讓我努力一次!」
江述月沉默了幾秒,指尖順著路線輕輕划過,眉頭微微皺起:「你能確定這些細節?」
「我不能確定。」陶梔子聲音微顫,卻異常堅定,「但這是我腦海里唯一留下的線索,我必須去確認。」
江述月看著她,目光深沉。
他知道,她不是衝動,也不是莽撞,她是真的記得。而這些記憶,不是憑空捏造,而是被某個強烈的刺激重新喚醒。
幼時的她只有記憶,十二年後的她,加入了邏輯和推理,將整個路線隱藏的信息一一挖掘出來。
她的記憶也在某種的催化下徹底復活了!
「述月……」她的聲音又低又輕,像是怕被現實碾碎,「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十二年前我什麼都做不了,十二年後,我終於可以行動了。」